愁啊。
不等他再问,正在小踱的楚白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瘫坐门口的少年一眼,随后眉头微皱的收回目光。
下一刻,猛然扭头再看少年,眼神如电,双眉挑起,快步走到躺在地上昏迷的少年身前站定,俯下身轻轻挥手,一道白色的光芒从衣袖中飞出没入少年的身体不见,几息之后,又化作白色光纹行走少年全身,如此持续了好会儿,终于才消没于肌肤之内。
他脸上的异色一闪即逝,站起身,低声道,“以清离之意蒙蔽天机,收敛气息,当真好手段。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将两具尸体收拾下。”
几名锦衣卫立即散开,将两具尸体从桌上抬下,有名锦衣卫匆匆上楼又找来两块白布,蒙上了尸体。
楚白这才点点头,向着少年手指虚点,一缕刀意没入少年的体内。
谢玄幽幽转醒,朦胧的双眼刚睁开,他便猛然的坐起身,伸手去摸佩刀,喃喃道,“那个人肯定没走远,我要追过去……杀了他!”
“你醒了。”耳边有淡淡冷冽的声音传来。
谢玄怔了怔,随即才看清周围的一切。他背靠半扇木门而坐,大堂内,站着七八名黑衣飞鱼服男人,腰中佩绣春刀,一脸冷色。开口说话的是站在门边的白衣蟒身飞鱼服,腰间挂着一柄刀鞘简单却极为考究的佩刀的男子,淡漠的眼神中,六角冰霜时隐时现。
锦衣卫。
少年一眼便认出了这几人的身份,两位驿卒大叔谈起的传闻中,有着很多他们的故事,绣春刀飞鱼服,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一句,无人不怕。
大堂的中央,桌子已经被挪开了,单王信和郁何的尸体摆在一起,已经蒙上了白布,有血迹映在白布上,如鲜花般绽放。门外的大雨依然不停歇,天色已经昏暗,不时的有闪电掠过,明亮的似刀森冷的滟光。
少年怔怔的凝视两位大叔的尸体,席地而坐,恍惚无神。
“手法是北方的魔庭无问堂。”白衣飞鱼服的楚白又说道,淡然瞥了他一眼,“你想杀人报仇,却要想想,你如何杀得了一位摸进大晋的魔教谍子。”
温酒闻言悄悄的瞧了指挥使大人一眼,他有些不明白,大人为何不向这可怜的孩子说明真实情况。
魔庭?少年愣了愣,片刻后忽然的想起来,在两位大叔酒后胡吹中,曾谈论过魔庭的故事,魔庭和仙师们是同样般的人物,穿天入地,排山倒海,简直无所不能,只不过不同于仙师,魔庭中人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为天下正道和天道所不容。
少年脸色刹时惨白,向后退开一步又跌回在地,只得紧咬牙关,牙齿几欲咬碎,愤怒又无可奈何的重重一拳砸在地板上,地板丝毫未动,他的手背上,猩红的血溢了出来,滴滴凄红。
门外大雨,惊雷阵阵。
少年郎缓缓收起拳头,几近绝望的闭上双眼,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滚落,温热如同灼心烈火。
他恨!恨自己懦弱无能,恨自己普通平凡,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为单王叔、郁叔报不了这血仇!
他只是两拜九真山而被拒的凡人,如何向那些高高在上的魔人讨要血仇!
楚白转身背对少年,手按住佩刀九歌,凝视观摩挂在堂壁上的京畿之地长驿图,眉头挑起,不知在想什么。温酒和一众锦衣卫好奇的上下打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少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往常查案中遭逢重大变故的少年无异。
这样少年,他们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之数,不知为何一向冷漠寡言的头儿,怎么突然会对这个平庸的小家伙感兴趣,蒙蔽天机么?可他们左看右看,却也瞧不出什么天机。
散了散了,平常少年罢了。
温酒打了个手势,其他人深表认同,略有失望的眼光挪开,移到了别处。
半晌后,谢玄缓缓睁开眼,赤红的双眸死死的定在楚白的身上,透着歇斯里地绝望中的一点期盼乞求,微扬起头,沙哑的颤音说,“大人,请问要付怎样的代价,让我找到这个凶手,然后杀了他!即便是命,我也能给你!”
白衣的男子蓦然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狭长的凤眸充满了侵略性和压迫感,“好,进入我北镇抚司,答应我以下几个条件,他日缉拿到凶手,我必送予你,让你亲手杀了他!”
谢玄伏地重重叩拜,起身时说话近乎冷酷的平静,“好,大人请说。”
一股杀气油然而起,其气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