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夫人气了个倒仰,指着林清半晌说不出话来。
跟着石夫人的小丫头帮她顺了半晌气,她的面色才渐渐回转过来。
“好!好!好!”
石夫人沉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林清的目光不再一味蠢笨莽撞,竟露出些微锐利寒芒来。
“没想到你对五哥儿如此一往情深,甚好。你那九泉之下的婆母知道来,必然欣慰得很。”
她很快就恢复了她那一贯盛情粲然的笑容来,望着林清殷切地道:“圆儿哪里及得上你,我是老糊涂了,竟忘了一个巧宗!早就听人说荣安王义女曾拜曲宴曲神医为师,既是这样,你为何不替五哥儿治好他腿上的毒和伤?你若医好了五哥儿,别说五哥儿从此对你百依百顺,就是整个顾家谁人不承你的情?”
见林清怔愣着半晌没有响应,石夫人又亲亲热热地拉起林清的手,慈爱地笑道:“傻孩子,我还能害你不成?你是官家亲封的郡主,如今五哥儿是圣眷正浓,若你医好了五哥儿,便是官家也会对你另眼相看,还不帮着你教导五哥儿,从此对你一心一意吗?”
这番话说得呆怔的林清双眼一亮,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姨娘说得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真真是榆木脑袋!”
姨娘?石夫人听到林清这个看似亲昵的称呼,脸煞白了一瞬。
可须臾又恢复了先前慈爱的笑脸:“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石娘子,我习惯了你像五哥儿那样叫我。”
石夫人才说完这句,林清神色立刻就萎顿了下来。
石夫人纳闷,正寻思自己这句话哪里就教她情绪变化这样大。
却听林清幽幽叹了口气,哀怨道:“石娘子哪里知道我的苦处?我虽的确拜在师父曲老先生门下,但我跟着他老人家学医不过两三月,也只是学了些粗浅功夫而已。五郎的腿……”
她顿了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实不相瞒,我嫁过来之前,不知道五郎的腿伤。五郎虽不许我接近他,但我也曾问过来府上的太医们,这伤和毒,我闻所未闻,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我也是和祖母一样心急,想尽快为五郎生育一个孩儿……”
石夫人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她思索片刻后,拍了拍林清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对林清道:“你既这样交心,我也跟你说个托底的话。我虽平素恼五哥儿不与我亲近,脾性也不大相投,但他终究是顾家的血脉,顾家的儿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所生的孩子们,个个都如我一般,平庸的很脾气也不好,将来都是没有大出息。我所愿者,无非是借着五哥儿的势,让顾家更好。顾家越好,我的孩子们也自然越好。五哥儿如今圣眷正浓,纵不能保长久,若你能替他生下一男半女,官家和皇长子也定会多加看护顾家。顾家以武传家,好容易从五哥儿起,进了殿试。眼看着后面的儿郎就能从此转而走科举之道,可万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断了皇家的恩宠呀……”
这一番话,在情在理,既透彻又叫人信服!
如此一来,更加能打消了林清身为顾秀妻子对她的猜忌和担心!
林清听了石夫人这样一番话,心中大惊,这石夫人看着粗鄙莽撞,实则能说出这样有心胸的话来,她猜的没错,此人绝不像她表面那样简单,亦绝不可小觑!
深受震惊的林清,面上自然地带露出心中的惊讶。
她想了一会,后退了数步,对着石夫人郑重行了一礼。
“嫁进顾家这些日子,直到如今,始知唯一能交心者,只有石娘子一人。多谢石娘子提点!石娘子的心胸和好处,林清记下了!”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如遇知音。
可转眼,林清又蹙起眉头来。
“石娘子,我虽不能治好五郎,但尽力一搏,让他延缓毒发的时日总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