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巨舰即将起锚开拔的时刻,陡听有把拔人心弦的声音大喊道:“喂,喂,先别开船,等等我啊,我尚没上船哩。”正是洪洁瑜来了,还边奔跑边喊。
不消熊志契出声,明珠早便吩咐众水手先等一等,接了洪洁瑜上到甲板,才命巨舰起航,也算是结束了这回与郑经商谈归属的事项。
洪洁瑜上了甲板,对谁也不说话,直接向自己所住的舱室走去。
熊志契想要追上去,刚跨出一小步,却又不动了。
忽听在旁的明珠似笑非笑地一拍他宽肩,含笑道:“熊大人,依为兄愚见,你还是去瞧瞧那位……哦,那位洪姑娘吧。”
此言一出,杀伤力太过厉害了,这可不,明眼可见熊志契脸颊发烫,低着脑袋走入那间舱室。正见洪洁瑜坐在桌边整理衣服,奋吸口气,排出一脑子的杂想,干咳一声,鼓勇说道:“洁瑜,我人进来了,有什么着恼的事,你便冲我直说吧。”
洪洁瑜并没转头去瞅他,继续细心折叠衣服,轻哼道:“事到如今,我还能多说什么呢?”
熊志契大着胆子到她正对面坐下,陪笑道:“有什么话儿尽管直说,千万别跟我有所见外,因为这样我会……嘿嘿,我会老大不习惯的。”
洪洁瑜狠向他一瞪,发嗔道:“你倒好啊,瞧得我何其微不足道,连回去中土也不跟我知会一声,直接将我抛在台湾岛上。一直以来,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种人呢?”
熊志契哪有胆气直面她的眼光,赔笑着道:“你休要误会了,先听我讲个清楚嘛,之所以要这样急赶回大陆,乃是临时才作出的安排,试问我又哪有时间去知会你?再说吧,我是错以为,你和郑二公子、冯师傅连日出外玩得那么开心,就算去叫你同回大陆,你也一定不肯如此急着想回中土。”
听他如许辩解,洪洁瑜粉脸一沉,气巴巴地道:“我在台湾尽管玩得足瘾,可你也别忘记了呀,我的家是在云南,莫非你要我一辈子也不回去?就只知道说些过分的话,太也岂有此理。”
熊志契长躬作揖,权当是诚心赔罪,道:“给你行此大礼,你也总该消气了吧?”
洪洁瑜嘴角一翘,哼的一声,道:“算了吧,哪,这包椰子糖给你。”
熊志契长臂接过,披开麻纸外皮,尝了一粒,赞道:“嗯,真好吃,椰子味够浓厚。”
洪洁瑜把自己的一些细软打成一个包袱,笑靥如花问道:“我经已原谅了你丢我在台湾之事,又送了这一包椰子糖给你,你是不是也要有所回报呀?”
对她这一诡招,熊志契可不是第一遭领教,上一遭只因一时失察,无奈之下只能应诺带她来台,这一回又焉会再懵懵然地上当,丢了一粒香甜双全的椰子糖入嘴,盯紧着她道:“不妨先说说看,你想要我作何回报?”
洪洁瑜瞅见他一副对待大敌的模样,不禁噗哧一笑,继而白他一眼,微啐道:“你倒是学精乖了。”作出一个让人心魂俱迷的表情,略有沉吟,续道:“是这样的了,我只想问问你,回到泉州后,你是不是便要启程上京?”
熊志契摇头道:“不是,我犹有一些私事待办,并不急着回京里去。”
闻言,洪洁瑜难禁瞳珠发光发亮,欣然道:“太好了,咱们大可联袂到处去闯闯。”
却见熊志契依旧摇了摇头,道:“不妥。”
洪洁瑜一时气急,问道:“怎么不妥?”
熊志契啃下一粒椰子糖洁瑜,答道:“你离开大理都有不短时间了,如果你再不回去的话,令师、瑞凤等人会担心你安危的。”其实,真正让他顾虑的却是孤男寡女一齐赶路,势必会有诸多的别扭不便,也有可能招引对自己两人不利的风言风语,就怕有损洪洁瑜的名节。
洪洁瑜若无其事地道:“那有什么打紧的?我人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要死死规定何时出门、何时归家?”眸含寒芒瞪他一过,道:“我只想问你一句明白话,到底是愿不愿意当个护花使者,陪我四处去走走,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一言解决?”
熊志契退缩了,嘘了一声,道:“好吧,就依你所讲的。”说着话,多尝了一粒椰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