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耀色、葛水痕一伙人上京进宫以后,康熙专门拔出昔日自己摔跤的一幢屋舍作为他们练功使用。对外则诈称是摔跤玩乐,内头却是大有文章。
熊志契与他们一十二人分工相当明确,他们主要是负责将阵法磨合到熟极而流,期求困住鳌拜;而自己则专门负责在阵法的内围外沿尽量钻孔乘虚,适时发难制伏这个罪业有如山积的恶贼。在每回的实战操练中,他都不必亲身参与,多数时候是在旁边观摩指点,正因这个理由,他才有那么多的空暇去陪伴建宁公主离宫外出,亦可给鳌拜那一奸党造成他各种负面的印象,对他起不了一丝提防的心思。
这日晌午,费耀色、葛水痕他们正在屋里赶紧操练,熊志契近站在一根石柱旁边严肃不惰地观摩着,看到大伙儿同等用心,进展神速,自是感到老大的欣慰。
当此人人忙得忘神的时分,却见屋门被人推开,瞧见康熙扈驾侍卫之一的吴启爵健步走了进来,悄悄摸到熊志契的身边说道:“皇上召你速去上书房,有要事与你商议。”
熊志契先是一愕,随即应道:“好,我这便赶去。”转谓余人道:“费大哥、葛兄弟,这儿的事就交由二位主持,我先去见驾后再赶回来。”
费耀色、葛水痕同声道:“知道了。”
跟着吴启爵走了一段子路,终于抵达了上书房门外,缓缓推开房门,延请熊志契入内,再将房门关上了。
一进里面,无意中见到索额图也在这儿,便能猜得出事情不大简单,遂见了礼。
康熙迫不及待地讲了特召他来此的用意:
原来这又是对付鳌拜的一着妙棋,且是最为关键、最为凶险的一着:考虑到迄今为止,虽然已经将这大奸贼的大批心腹悍将远远调出了京师,但他留在京师的残余势力仍是不容小视,出于全面长远的筹划,拟定借着这个因由一揽子提出整饬京城内外治安的事,顺道上纲到密切监控鳌拜所有奸党人等的情况,束缚他们一党人等的一举一动。
说实在的,当时京城的治安形势确实是不容乐观。
自从满清入主中原之后,八旗便以北京作为基地,如似国中之国,不论在政治、经济、军事、司法等等方面,皆有他们本身的一套系统,使得地方官员也无权干涉。不止是满人,便连依附在满人名下的汉人奴仆,也自诩优越的地位,肆行非法,无所顾忌地欺凌民人;诸多豪强恶人纠集为党,但凭一己所喜所恶,干扰市肆;盗贼劫匪频繁出没,遭到拿获的却是少之又少……以上种种,理所当然地加深了旗人与民人的深层处矛盾,到了今时今日几可说是已经达至崩溃的地步。
关于内城的治安,本来是由各旗的步军负责,步军各守地界,分别归属于本旗的都统管辖。
顺治帝躬掌乾坤时,谕令正黄、镶黄、正白三旗作为直属于皇帝的上三旗,与此同时,下五旗的势力相对应地遭受削弱,然而也不能苛求在这一夕间,便能彻底改变各旗之间固有权势所在的相对独立性,时至当下,他们依旧关心的每每是本旗的发展以及个人权势的稳固增长,反而将皇帝的皇权以及朝廷的利益摆放在较次要的地位。基于此理,方会造成内城步军指挥不相统一的局面,让一众恶棍奸徒有了可乘之机。
针对这种严重弊端,康熙几经苦心筹度,广运帷幄,决意颁旨下设步军统领这一新官职,提督京城九门的事务,将京城的内城治安总辖于步军统领衙门一处。
最后康熙言道:“拟设步军统领衙门这一想法,最重要的出发点是想钳制鳌拜党羽的突然发难,但也不能指责说朕实无半分爱护子民的心怀,另一目的正是为了要警诫那些奸徒恶棍莫要继续为非作歹,可使良民得以安生,守身感化。”
对于康熙说的这些理由的细节,熊志契当然是理解得不大明了,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妄发一语。
康熙语气持重道:“要说这个步军统领的权限,那可就很了不起了,内城九门的步军兵权总攥在他一人手上,并不另设副手,若遇紧急事件由他一人便可做主,莫说是民人、百官、诸王都受其控制,就是朕……嘿嘿,了不得呀!所以说,这个步军统领的人选绝对非同一般,必须选中一个干练的人才,最为关键的是朕要能完全信任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