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熊志契略带不快道:“洁瑜、瑞凤,你俩好会藏私啊!我也曾在这屋子里住过一段长日子,怎么就不见你俩泡上这等佳茗邀我品尝?”
洪洁瑜挑他一眼,嗔道:“你这样说算是发脾气了对不?你就不好好地抚胸自问,自己脑袋不大使得,舌齿笨拙,这等上品好茶泡给你享用,你坦白告诉我能尝出个什么名堂?弄到后来,还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宝贝茗茶?”
沐瑞凤冁笑着打圆场道:“熊大哥,你先听我说,师姐这样讲是存心怄你的,你可切莫往心里去。两个月前,那位好朋友才托人转捎来这半斤金耳茶,师姐言道,要等你来了才舍得拿出来细细品味。今日你和公主上了门来,正好沏泡来鉴鉴味道。”
熊志契瞥了一瞥洪洁瑜,心道:“你这丫头就喜欢漫口胡诌来戏弄我。”
尔后,三女就各种茗茶的诸般详况交心倾谈,动辄便即引用《茶经》上的篇章段落为证,言辞恰中,精彩生动。在此等情况下,熊志契自是傻子一个,听不明白也道不出话,自始至终,默默无言。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已及戌时中段,建宁和熊志契遂向二位主人家告辞。
天上云雾广披无际,星月匿迹,整个天地间乌蒙蒙、黑沉沉的,辨物也不大清晰。
沐瑞凤取出两个纱纸灯笼,纱纸上一个裱有仙人掌剪纸、另一个裱有紫薇花剪纸,燃着蜡烛,在地上映出仙人掌、紫薇花的影儿,助人照明引路。
洪洁瑜再三特嘱清楚建宁祛疣的方子,兼送了一盒胭脂粉予她。该胭脂粉乃特选草茉莉白色的花瓣,提取胚乳粉质精制所成,自有其值得珍惜之处。
建宁谢了接过,言道下次登门拜访时,定将还馈洪、沐二姝一份大礼,聊抒寸心。
洪洁瑜开声邀请熊志契,个多月后即是八月中秋,要他偕同公主芳驾莅临欢度这一大节。
熊志契抱歉道:“恐怕不行,届时我可能是杂务缠身,拨冗不开,就不能来这儿共度中秋佳节了。”他所称的所谓“杂务”,无非是指对付鳌拜一事,该事难度之深、惊险之巨、牵连之广,那是不言自喻的。
洪洁瑜接连两次邀他同过中秋而不趁时,难免会有多少失望,意兴萧索道:“这样就算了。”
*****
返抵宫中,建宁自已回去寿宁宫,熊志契则去叩见圣驾。
这会儿康熙正在乾清宫内赶批奏折,一见他来,顿时喜形于色,道:“你好啊你,整天都不了见你的人影,到底是上哪儿了?”
熊志契道:“建宁公主有命,喊我伴她出外走走,我也不敢不从,直到这时才回来。”
康熙又问道:“你俩究竟是去哪几个地方游览?好不好玩啊?”
熊志契道:“去的地方还蛮多的,只不过是随便逛逛,谈不上什么好玩不好玩。皇上,费兄弟他们都在宫中安顿好了吧?”
康熙点头道:“全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你可不必为此事多有花心。”
熊志契暗松口气,道:“这样最好。皇上,我尚有件事儿得跟你禀报。”
康熙见他说得有些郑重,心头难禁敲鼓,问道:“是甚事?”
熊志契道:“是有关福建平南王世子尚之信的。”乃将尚之信在诗圣楼后院狎辱建宁一事全讲了。
康熙龙颜艴变,愤然道:“好胆,尚之信这厮竟敢欺侮朕的御姐!一贯都有风闻尚之信非常迷恋声色犬马,乖张倨傲,无具大才,今悉此事,果不其然!”停有一停,道:“嗯,也许这样更好。”
熊志契摸不着这一“更好”二字的边际,询问道:“皇上,你所讲的这‘更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