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清晰可听见熊志契沉厚的嗓音唤道:“洁瑜、瑞凤,你俩在吗?”
沐瑞凤心花怒放,终究确定他没有自戕,应声道:“在呀!”
一着确定他没轻生,洪洁瑜的欣慰程度是与师妹没有殊异,然则她不像师妹般性情婉柔,念起因怕他想不开而担足了忧,难禁不光火的,抱怨动气道:“你没一命呜呼么?”
熊志契一肚子受屈,奇讶道:“我还能说话,自然没死。洁瑜,你……你怎地便咒我死了?真是毫没来由。”
沐瑞凤笑着代她分说道:“师姐她最是诙谐,常常喜爱开人玩笑,一句玩笑话,你大可付之一哂了事。”
熊志契才缺胆量跟洪洁瑜认真计较,道:“你俩能否帮我个忙?”
洪洁瑜没好气道:“有话快讲,没话闭嘴,免得吵人清耳。”
熊志契对她突然发火已是见怪不怪,道:“烦劳二位把我新买的褂袍拿进屋堂,放于桌上,之后恳请立刻退出屋去,千万不要朝我这房望视一眼,并顺手关实门户窗牖!”
洪洁瑜不悦道:“为什么要这样?你竟敢拿我师姐妹俩当佣人来驱使?”
熊志契忙道:“岂敢,岂敢,我是有隐情的,容许我稍后再与你俩解说明白,现时只拜托二位代劳一番就是了!”
沐瑞凤柔声劝道:“师姐,你听,熊大哥是有苦衷的,他乃敦厚赤诚的君子,绝不会说谎,咱们不该多所延宕而误事。”
洪洁瑜道:“也好,姑且信他这一回。”
其后,洪洁瑜把在屋外风晾的褂袍收起来,快步拿进屋堂搁在桌面。沐瑞凤则是专责关窗,待她一出来,再把大门阖上。自始至终,她俩恪守约言,不向熊志契那房间斜瞥半下。
沐瑞凤问道:“师姐,你猜得透他的用意吗?”
洪洁瑜哼声道:“谁知道他在搞什么玄虚?哼哼,等他出来,假使无法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不冲他发火才不合我洪洁瑜的个性!”
沐瑞凤却道:“熊大哥一定是有理由的!”
过了片时,方见熊志契开启大门,延请二姝入内。妙目打量,见他身穿近买的褂袍,面门、双耳、项颈一片贯红,周身汗迹恍如刚从浴池中出来一样。
沐瑞凤关切问道:“熊大哥,你没甚事吧?”
熊志契微笑道:“没事儿。”
洪洁瑜逼瞅着他道:“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神神秘秘的,你非得拿个合理的说辞出来不可。”
熊志契彻头彻尾交代了前事细脉:
原来熊志契这回去行刺鳌拜,一剑得手,却是刺他不死,反受重伤,此属做梦也万难逆料的情节。当初自己能靠赤手空拳,即便不用御龙剑,亦可破了郄通的龟缩功;今次自己手持利剑,竟尔刺不死鳌拜,那该怎样方能诛此权奸独夫?失意万分!伤势老早全好了,然则他不想赶回宫去,纵使赶回康熙身边,又能对付得了鳌拜吗?抱此泄气想法,便在二姝的住所一天天地耽了下来。
及至这晚,因缘际会,洪洁瑜替那于大嫂卸排胞衣之事,强撼地提醒了他,让他联想起师尊所授有关御龙剑的四句诀言:“龙系真耶假不充,诞生其裔天至尊;妇妊果实寻内蕴,除脱胞壳变本相。”另想师尊命自己汲取康熙的龙血来涂抹剑身,推测亦在此理当中。
推想至此,豁然贯通诀言真义,尽管必须干冒凶险,甚者有丢失性命的忧患,可他不管了!匆匆回入己房,坐于椅中,扬剑升高再俯插顶门;与此同时,大幅度催运太极玄劲,先行护住顶门的周全;更如一只巨大的磨盘、磨挤尽御龙剑内龙之真气,又如一潭涡流,吸尽龙之真气融贯己体。此一道理,等同于活人吃饭、饮水,就得要吃下去、喝下去才能真正为用。而在洪、沐二女不明内里乾坤的人瞧来,均错认为他是欲图自戕,弄得心绪不宁,急得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足足耗去一刻光阴,御龙剑所积千年的龙之真气,悉数注入熊志契体内,与他本身修习的太极玄劲并汇成流,人剑合体终于顺利大功告成!宝剑随势掉下地砖。
可能是白帝之子的热血、康熙龙血等起作用的缘故,那一刻,熊志契感觉不啻像是遭受火焚,汗如雨浇,劲力迸处,身上衣物连同内衣内裤尽碎,仿佛漫天飞舞的蝴蝶,一块块、一条条掉落在地,而他则已是赤身裸体的。
基于此故,他才垫起脸皮央求二女将他的衣服拿进屋里,叮咛她俩万万不可望眼己房,防范会看到不该看的一幕;又要她俩出屋去,并阖实门户窗牖,亦为方便自己出房来穿衣着裤。
待他一叙毕前情,沐瑞凤颇替他愉悦,道:“熊大哥,恭贺你了!”
熊志契点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