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时任由他俩掌劈、拳推、指弹、刀撬,用尽各种方法,一样是徒劳无效。虽在初春暮寒的气候中,依然累得汗湿浃背,喘气吁吁,心下无比失落焦躁,差些就要爹天娘地开骂起来。
毛勇一屁股栽坐在地,沮丧万分,浑不顾及屁股坐湿了,摇晃他那秃顶大头道:“不行,弄它不动!”
段志鹏莞尔笑道:“若真这样,你俩总应死心了吧?”
马冲霄没好气道:“这也太难动它,干脆你亲自试一试。”
段志鹏道:“试试也无妨。”步近蹲身,潜运元能,太极玄劲传至右掌,食中二指捏住盖边,轻轻易易地夹将起来。微微笑过,照样放回原处,摆放的形状一如旧样,黏力也同早前他师父所弄的无异。
马、毛二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随即一声长叹,敢情自己兄弟俩真的这等窝囊没用。
段志鹏笑道:“事已至此,但愿二位守诺重信,小可这便陪送二位下峰。”
却见马冲霄扑翻跪倒,仰头昂然道:“拜入融门乃我兄弟最大的心愿,此事倘若不能达成,以后活着也像是行尸走肉,倒不如跪死在此算了。”
毛勇跟着跪下,扬声道:“就是这个说法。龚掌门一天不应承,我们便跪一天;一辈子不应承,那便跪一辈子好了。”
段志鹏虽是有些不屑他俩的失信,可也由衷体会得出他俩的失望情绪,苦叹道:“两位执意似此,却又是何苦来着?”
只听况志悲在凉亭内叫道:“二师弟,他们要跪就随他们意吧,你多加费心干什么?快过来,咱师兄弟先在棋枰上好好对弈一番。”
熊志契也在亭内圆石桌坐着,表情凝静无波,别人休想从他脸部推敲出他内心一丁点的想法。
段志鹏应声“好的”,举步走进亭内,在石桌旁打横而坐,恰好是与师哥正面对坐,也忍不住多望了马、毛兄弟二人一眼。
况志悲拉高音量冲马、毛兄弟道:“二位听着,这么喜欢跪自由得你们,丑话就先说在前头,我们可不负责你俩的膳食。”
马冲霄轻哼一声,不予接话。
毛勇眼眸厉光翻涌,没显半分怯意地迎撞这位融门大弟子的眼神,壮声道:“这节倒不用你操心,咱兄弟俩龙精虎猛的,铁打的身子骨,还怕饿死?真是笑话。”
一言刚毕,他的五脏庙偏偏就跟他加以捣蛋,饥肠辘辘,甚且渐鸣渐响,这般滋味颇不好受。暗暗盘算,要不要拉下脸皮,真的饿得凶时,出言向他师兄弟乞求饭食,倒真横不下心来。
地上满布鹅蛋大小的石头,而且湿淋淋的,久跪下来可够苦受的。穷极无聊,转眼去看况、段师兄弟俩在棋枰上的争先博弈,一看之下,惊佩之意油然冒生。
见到他俩各用手指在乌铁枰上捺落,每一下捺后枰面上都会出现一处低凹,权算是下了一子。况志悲用拇指按枰,以示所下的是白子;段志鹏则用中指来捺,算是下了黑子。
这块枰盘乃是采用精等乌铁铸成的,硬度最高,饶使用上宝刀利刃全神贯注来刻,也需耗时费力。没想到,他俩仅用手指轻轻按捺,即现凹孔,轻易有如戏点豆腐,该手神功便足以叫人肃然敬畏!
他俩初时下子都是下得很快,等到三十余子之后,便是渐下渐慢。纵观黑白子双方的局势,每着针锋相对,缠斗剧烈;下棋者肃容冥思,未敢稍抱丝毫大意。
对于围棋一道,马、毛二人可说是外乡人过河不知深浅,一丁儿皮毛也不懂得。傻傻看着棋局上步步紧逼、交兵酣然,他们哥儿俩却弄不出个所以然来,越看越感眼皮沉重,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