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还想反唇相讥,却听庾亮冷笑一声道:“驸马都尉,你现在还有空跟老夫斗口吗?阁下目前大难即将临头,还不赶快想想法子给自己消灾避祸?”
桓温不解,问道:“什么临头大难?”
“苏峻贼子对反叛蓄谋已久,他人虽然还未到达江北驻地,但其部将早已按照其拟定好的计划,开始行动了。据线人探报,驻屯历阳的苏峻部下韩晃昨日便率领其麾下水军沿江南下,直奔燕子矶而去。那燕子矶乃是荆州军在江东的屯粮重地,一旦失陷,你让陶都督手下数万大军吃什么?难道要一路乞食来京?”
桓温一怔,随即笑道:“燕子矶粮仓名义上属于荆州,其实早被你庾大丞相霸占了。这些时日来,我荆州军一直都由温峤刺史提供补给,何曾从燕子矶拿走一粒粮食?丞相以燕子矶粮库为饵,忽悠本督去和韩晃拼命,自己在旁坐收渔翁之利,这阴招也太拙劣了吧。”
不等对方出言反驳,桓温忽然上前一步,向金銮座躬身施礼:“启禀圣上、太后,微臣以为,如今情形还未到十万火急的地步,贼首苏峻和祖约目前还未赶回驻地,叛军得不到有效指挥,行动十分有限。韩晃率水师出动,扬言要南下夺燕子矶军粮,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接应两位匪首回巢。因此,目前关键的症结就是苏、祖两位贼首,只要抢先一步于路上把他俩擒获,则叛军必将群龙无首,不战自溃。如此,国家之难尚未生起,便会消饵于无形。”
“不错,桓爱卿不愧将门之后,深有韬略,所言确是真知灼见。”庾太后听得频频点头,转头向当朝太尉,也是庾亮的弟弟庾翼问道:“庾卿家,如今京城可用的水军还有多少?”
庾翼抬眼看了看哥哥,说道:“禀太后,若扣去江心洲的北府水兵,建康附近其余各水寨驻屯可用正规兵马尚有三千五百余人,大小船只总共四十七艘,多数归散骑侍郎刘建统领。”
“哦?朝廷直接掌控的水军,竟只有这么点人和船吗?”庾太后很是诧异,继而有些恼火。
大司农豨虑跪下顿首道:“太后息怒,自从王敦之乱以来,三吴大地受创十分严重,一直未能恢复元气。民生凋敝,故而国库年年亏空,实在无多余粮饷扩军。”
庾太后沮丧地摆摆手,待对方退下后,叹息着说道:“陶都督的兵马还在四百多里外,远水救不得近火。看来要想擒住二贼,只能利用现有的这些人马了。诸位卿家,你们有谁能带兵前去降服叛贼?”
庾亮站出来说道:“禀太后,散骑侍郎刘建虽然忠诚可靠,但其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不堪为大将。臣保举一人,有此良将上场,必不辱使命。”
“哦?何人是良将?”太后很是欣喜。
庾亮转头望向桓温,嘴角微微一翘,笑道:“驸马都尉桓大人乃将门之后,足智多谋且颇有雄心胆略,有此大将出马,必能旗开得胜。”
堂上众人都不是傻子,立刻从中嗅出了陷阱气味,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庾太后却犹豫了一下,说道:“丞相休要戏言,哀家虽不懂打仗,但也知韩晃那厮穷凶极恶,非等闲之辈,想要抓住贼首,须得闯过他那一关。桓爱卿虽熟读兵书,但终究未亲自带过兵,欠缺经验。何况京城水师孱弱不齐,以这样的部队,对抗敌方百战之师,此似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