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庾亮立刻成为了太后皇帝和一众大臣的目视焦点,他尴尬地耸了耸肩,躬身奏道:“启禀太后、皇上,臣鉴于北府军组建时间不长,战力薄弱,为不影响其在水陆各处协同训练的课程,所以特地将兵符借与了下属,允许其便宜行事,避免因繁文缛节耽搁军务。另外,也可让北府兵有能力应付突发不测,多多发挥作用,减轻巡防营负担。”
“嗯,丞相深谋远虑,非常时刻自然要事急从权,此举无有不妥。”庾太后满意地点头说道。
庾亮刚松了口气,不料桓温再次举起象牙笏,朗声道:“启奏太后、皇上,那胡彬一听到反贼叛乱,便迅速赶赴国难,可谓社稷之干将。只是..后面的战斗情形实在令人费解。根据他回给太尉府的塘报,上面说敌兵船坚砲利,骁勇难挡,我部拼尽全力仍无法取胜,不得已之下,只得偃旗息鼓稍事休整,固守待援,以便养精蓄锐来日再战。微臣愚钝,实在看不明白。胡彬麾下水军足有六条船、近千名兵士,而苏、祖二贼只有一艘船,三百名侍卫。力量相差如此悬殊,却为何战他不下?微臣为此斗胆分析,或者是北府军实在孱弱不堪其用,或者是得了某人授意,故而..”
桓温话音未落,庾亮便怒气冲冲打断道:“驸马都尉,如今形势危急,你不思退敌之策,却还在此滥发诛心之言,攻讦本相,阁下到底安得是什么心思?”
桓温笑道:“丞相不必忙着对号入座,在下只是觉得此事蹊跷,联想到前些日子有人在朝堂上曾大言不惭地为反贼祖约请授封号,并信誓旦旦地保证其对朝廷的忠诚,在下更是觉得个中缘由很不简单,令人不得不起疑心。”
“你..血口喷人,老夫矢志不渝忠心耿耿,此心日月可鉴..”庾亮气得浑身发抖,正要竭力为自己辩解,却听帘内轻咳一声,接着传出太后的侬侬软语,“二位卿家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执了,北府兵本就是为缉匪捕盗设置,战力有限,他们不是久经战阵的反贼的对手。二位卿家还是消消气,先听听他人的建言吧。”
接着,太后转向右班,向光禄大夫卞壸问道:“哀家听闻苏峻贼子的水军十分强盛,一旦他们倾巢而出,可以轻易地封锁长江。哀家还听说只有荆州水军方能与之抗衡,目前他们在哪里?”
卞壸道:“回禀太后,陶侃都督的水军尚在当涂渡口,离京城约五百里开外。”
“怎么回事?陶都督的荆州军一直停在原地未动吗?”
庾亮慌忙道:“启奏太后,臣在刚得到二贼反派的讯息时,便致书给了庐江刺史温峤,要其即刻让开航路接应陶侃,并与荆州军合兵一处,迅速赶来京城助战。”
“哦?丞相的动作可真快啊,与当初说什么忧虑西陲甚于历阳,要求温刺史不得越雷池一步的那位,简直判若两人啊。”桓温不咸不淡地说道。
庾亮涨红了脸,狠狠瞪了桓温一眼,冷哼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陶侃和苏峻水火不容,本相担心其一旦带兵来京后会与苏峻起冲突,酿成兵祸,所以命人阻止。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反贼势大,正是荆州兵为国效力之时,本相当然要无条件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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