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儿,兮儿,你怎么了?”刘禅看我在笑,一边笑一边眼泪却涌了出来,感到有些无措,怕我是疯了。
“我没事。”我挣脱开他握着我肩的双手,擦掉眼泪。“只是……只是有些饿了。”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我早上起来还没梳洗吃饭,赶紧让小青过来伺候。
吃完早饭他又陪着我逛花园,本来还想让他养着的戏班子来唱出戏听听,但看我无甚兴趣,便作了罢。
他也问我一年里面到底做了些什么,我说是四处游历,他似乎很感兴趣,让我说说见闻。他自懂事开始,几乎一直都在重重护卫之中,还不曾远游过。唯一一次走得稍微远点,大概就是小时候被刘备的孙夫人抱着准备截去东吴做人质,最后被赵云拦江夺斗,救了回来。
我看他目光灼灼,一副好奇的样子,多少觉得他这个皇帝做的有些沉闷,就说给他听。只是我很小心地不提到赵统,他也装作不知,听得起劲。
之后他又恢复了几乎天天都会来凤梧阁的习惯,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直到吃完晚饭才回自己寝宫。这对于我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不但药只能有一顿没一顿地服用,想要去看赵统也要一拖再拖。
一直到五天之后,我才第二次有机会去探监。像上次一样,我跟着小青出去,这次我带了他爱吃的菜,去到牢里给他。
因为之前我对狱卒的厚赏,赵统的环境好了不少,不但地方被打扫过干净了许多,而且也拿来了厚被棉衣给他,我看着总算放心不少,再次答谢了不少给狱卒。
可再怎么样,这里都是天牢,能早一些出去便是好一些。但是,我却始终没法和刘禅说这事,就如他说的,要和他谈条件,我根本没有任何筹码。
我真的能有什么筹码吗?如今我手里的,似乎只有自己的一条命而已了。
天愈发地冷了。
我的低烧已经成为了习惯,刘禅也一直都没有发现我还病着。上次那大夫开的药方果然有些效用,白天我只是偶尔会咳几下,即使咳出血,我也有能力掩饰过去。有时候我甚至想,会不会我可以就此被治愈。
但是,一到了夜里,尤其是近子时,我常会咳得喘不过气,胸口裂开一样地疼,似乎夜夜都在告诉我自己,我只是苟延残喘而已,我时日无多了。不过好在,这样的时候,刘禅并不会看到。
第二次探监后三天,我趁着刘禅去和朝臣议事的当口,再次去到天牢。
这次我除了伤药其他没带,上次狱卒就说过,让赵统要吃什么尽管开口,他们基本都有办法从御膳房拿到。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操心了。
看到我去,赵统自然高兴。他每次都要端着我的脸看好久,看得我觉得脸上发烫,大概就这样的时候,我脸上还有些许血色,其他的时候,我的那张脸和白帛无异。
“你愈发地瘦了。”他看了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
“瘦了好啊,”我笑道,“这就叫骨感美。哎呀,男生很难明白。”
他知道我是在安慰他,只能苦笑。
“他对你怎么样?”他每次都要问一遍,这是他最喜欢的问题排第二,排第一的是“你过得怎么样?”听上去总让我想到“前夫”这个词。
“他对我不错。”我也依旧是这句。
“敏敏,”他拢了我过来,把我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在我耳中回响。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提起了一股勇气一般,“敏敏,我想了很久很久,若是……若是他真的对你好,你不若呆在宫中吧,不要再想着我了。”
“你胡说什么!”我一下推开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这是要把我让给他吗?”
“我又怎么舍得把你让给他!”他看着我,眉宇间流露出如薄瓷碎裂般的忧伤,“可是,敏敏,你听我说,你的病,在宫里调养,说不定还有转机。他若真对你好,必尽心竭力为你寻遍名医医治。”
“别说了,”我打断他,“难道,我就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么?”
“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他重新把我揽入怀中,在我耳边道,“可是我却怕你死。”
我靠在他胸前,仿佛听见他零落一地的心碎。细想一下,易地处之,也许我亦会这样劝他,可那种心里所要承受的痛,却如活剐一般。
“阿承,如果我要顾及保全自己的性命,当初就不会使出金蝉脱壳之计和你离开。让我住在宫中,你可知道我是不是开心?我是不是度日如年?我是不是……生不如死?”
他一怔,眼中似乎泛起泪意,环手搂紧了我,“敏敏,这又何必……”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响亮的一声:“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