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斜坡比我想象的难爬很多。
斜坡几乎都是碎石堆成的,一加力就往下掉,所以整个下降的过程根本没法借力,除了手上的这根临时绞成的绳索,我根本没有没办法扶住斜坡定住身形。而且因为下脚都要特别小心,要用垂直于斜坡的力下脚,不然就会踏空。所以我有好几次不小心就把自己弄得像钟摆一样,即使我不算重,姜维要在上面吃住我这样悬荡的力道估计也够呛。
绳索快要到尽头的时候,我到了一个平缓的地带,终于可以站直,这地方堆满了上面滚下来的石头,一脚下去就可以清晰地听到层层碎石在脚下互相挤压的声音。
我缓了口气,环顾四周。因为刚才我下来的时候被我踢下来很多碎石,所以已经看不出什么地方是有东西摔落或者滚落的痕迹。
我浑身都是冷汗,手掌上原本的血泡都破了皮,还有细小的石子嵌在伤口里,可我顾不了那么多,现在我只想快点找到赵统——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样。
“赵统——赵……”我还是经不起大声喊叫,又咳嗽起来。
突然我身后的石子传来滑落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姜维已经半滑半跳地下来了。
“你下来干什么?”我一边咳一边问他。
“你一个人在下面太危险。”他语气反而很平静,看上去非常镇定。
看到他那样,我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我转眼看看那条滑下来的绳索,他比我重很多,要靠这么条东西下来,他功夫着实不错,怪不得民间把三国前十名的武将第九名给了姜维。
“另一头我系在树上了,呆会儿可以上去,你放心。”他看我在看绳索,解释道。
我点点头,“那我们分头找吧。”
“好。”他表示同意,“那你自己小心。”
“一个时辰,无论有没有找到,都要重新回到这里。”我也开始冷静下来,我们这一找不知道要多久,不定出碰面时间到时候会人找人,更加复杂。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一脚深一脚浅地在乱石堆里走,希望寻找到些蛛丝马迹,能指示我赵统或者张苞在哪里,我想找到一个应该另一个也不会太远。
“赵统——”虽然要咳嗽,但我还是尽量放大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没多久喉咙就开始沙哑起来。
走了一段之后,我听到前面有水声。
那似乎是一条溪流的声音,我想他们如果还有行动能力,一定会到河边去汲水,于是我循着声音找过去。
水声越来越大,看来那溪流的水量还不小。
转过一个弯,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就展现在眼前,水声铃铃,流速颇快。
看见那条河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是因为河本身,而是因为我看到赵统正蹲在河边,用一块似乎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布在河边洗,那布上满是鲜血,瞬间就流散到溪流中去。
“赵统!”我叫了一声,拔腿跑了过去。
他听到叫声,站起来转过身,看到我时,一脸愕然。我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走近他的时候突然不稳,一个踉跄,几乎是扑到他怀里去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忙站直,“我有没有伤到你?你有没有受伤?”我几乎立刻就从他肩膀处开始捏他骨头和关节,看是不是都连接完好。
“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他指了指躺在河边的张苞,接着又转头问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我一下子眼泪就涌了出来,一拳打在他肩上,“你也知道危险吗?你一下子追出去,就只有马回来,你让我不过来、不下来可能吗?”
“你怎么哑成这样?”他心疼地说,“你叫了很长时间?”
我又在他身上砸了两拳,“还不都是你,都不回应一声。”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揽住我的腰,“水声太大了,没有注意到,才害你成这样。”
我抬手擦眼泪,咸的泪水流到手里的伤口里面,我才感觉到手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我故意把手伸到他面前给他看,“你自己看看,你害我的又岂止一点点。”说着说着我又想掉眼泪,“你要是下次……下次还敢这样……我就……我就……”
他看到我的手,脸上露出又是心疼,又是内疚的表情,双手把我的手捧在他手心里,“好了好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无论是什么都一定向老婆大人报告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