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都说夜晚不说鬼,白天不说人,我才刚刚念到赵统,怎么就有他的声音?还是我幻听了?
我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穿灰色衣服戴灰色毡帽的人,可那衣服不是……下人的衣服么?
那人步履疾劲,一会儿已经到了我面前。
“你……你你……你怎么……你还没好怎么就乱跑!”我一看果然是赵统,想要跳起来对他叫,不过我没那个力气,其实说起话来也没什么中气,“上次董医官不是说要一个月才会好,你怎么二十天刚出头就乱跑!”
他没回答,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憋出来一句:“赵广那小子,我要杀了他。”
“做你弟弟真倒霉,他又怎么你了。”我无奈道。
“你病成这样他都和我只字不提,我不该好好教训他么。”我听的出来,他的确很不高兴。
“别这样,”我把他拉到身旁坐下,“是我让小广不要说的,不说你都穿成这样溜出来了,要说了你这些日子还能安分得下来?”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的装扮,忍不住笑出来,“你也真想得出来,穿成这样。”
“不这样不行,最近我爹的警觉性提高了许多,搞了他的近卫队来看着我,我还演习了很久才成功脱身的……”他看我在旁边偷笑,突然反应过来,“好啊,我说他们两个怎么一下子料事如神了,还那么果断调来了赵家军,原来是你这狗头军师在背后教唆的。”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为你好懂不懂。”我故作老成。
“为我好就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看看你……”
“我本来是想,一个月的话你能好了,我也能好了,谁想到你那样还能……”我看到赵统的脸色变了,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你已经病了那么久了?那上次赵广说什么刘禅禁足你一个月是……”
“我让他那么说的。”我赶忙接下去。省得他再迁怒到他弟弟身上,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赵广的,老是让他背黑锅。
“唉,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抬手抚抚我的头发,“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刘禅上次没有罚你?”
我苦笑了一声:“他没罚我已经把我气成这样了,他要罚我你现在该来帮我捧骨灰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他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所以,以后这件事不要提了,知道了么?”
他的神色有些忧伤,坐近了一点,拢着我的肩,让我顺势靠到他身上,“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他柔声说。
“和你没关系,谁知道刘禅那家伙那么霸道。”我有些怨怼。
“那这么说来……你是想嫁给我的咯?”他突然语气一转。
“去去去,谁要嫁你了。”我狡辩,“我说了,我要18克拉的大钻戒做聘礼!”
“那看来你也只能嫁给刘禅了。”他逗趣道。
“你故意让我生气是不是!”我佯嗔道,“医官说了我气不起的!”
“好好好,姑奶奶,”他故作讨饶状,“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回答啊?”
我眼睛一转,“你该说,好啊,但是这里的切割工艺不好,到了21世纪再买给我。”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开空头支票啊,这招还是你比较厉害。”
“喂喂,瞎说什么呢。”我用手肘顺手捅了捅他。
没想到他闷哼了一声,我一吓,一下子坐起来,轻按上他肩胛就问,“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你怎么样,疼不疼的?”
他一下抓住我的手:“这么紧张,不嫁给我嫁给谁啊。”
“别开玩笑!到底伤着没?”我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抓得紧紧的。
“没事的,新肉碰到总会有点疼的,”他一脸狡黠的表情,“换到你这样,值得的。”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心里觉得暖暖的。
他再次把我拢到怀里,柔声说:“我们先忍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我们溜到其他地方去,隐姓埋名,也过过隐居生活,怎么样?”
“可是历史上你不是官至虎贲中郎都督的么?”我靠在他身上低声说。
“又没说做多久,说不定明天我就升官了呢。”
“那我还要先和我爹去北伐!”我说,“别告诉我你不想去啊,我可不信。”
他摸摸我头发,“那我们就在那之后走,好不好?”
我点点头。我曾经想过这件事,总是觉得我爹北伐带着太浓重的英雄暮年而壮志未酬的悲伤,可现在,因为这样一个承诺,却在忧冗的悲色中生生撕裂出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