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所以请你尽管发问。但是请别问我为什么要出版这种杂志,否则我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呢。”“文字工作一向令我头痛。”田春达笑道。“再说,我也不清楚贵刊的性质。今天来访纯粹是为了杜松的事。你知道他遇害了吗?”“我在晚报上看到了报导。”“杜松似乎曾投稿给贵刊吧?”“是的。我有时会向他买稿。”“你认识他多久了?”“四年左右吧。嗯,是四年没错。”“依你看,杜松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这可难倒我了。”齐山隔着帽子搔搔脑袋。“总之,他是个很好用的男人。很擅长挖掘别人的秘密。我从他那里得到许多有趣的新闻题材。”“听说他曾利用那些题材向人诈财,你知道这事吗?”“我听过这种传闻。”“你认为他当真干过吗?”“大概干过吧。我这样说好像是在说死者的坏话,但那个人只要有钱可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连本杂志社也曾蒙受其害呢。”“受什么害?”“例如他曾来电告知掌握了有趣的新闻题材,我信以为真,将版面空下来等消息,但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他出面。最后打电话到他的公寓询问,他竟然毫不在乎地说无法提供了。他的回答显然是谎言,一定是早就盘算好了,与其将丑闻卖给我们,不如卖给当事人比较有油水可捞,所以就这样卖掉了。”“这是一种勒索行为吧?”“嗯,没错。倘若只将原稿卖给我们,应该负担不起那样奢华的生活。他的生活似乎相当阔绰。”“你想得出是谁杀死杜松吗?”“这个嘛——”齐山歪着脑袋。“我想不出来,因为我对他的私生活了解不多。”“你最后一次见到杜松是什么时候?”“嗯,是什么时候……”齐山将视线转向在一旁聆听的那两名编辑部职员。“杜松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三天前。”胖胖的那位职员答道。“好像是来领取剩余的稿费。”“没错,那是三天前。”齐山点点头,又对田春达说道:“在十二号下午两点左右,他曾来过这里。”“当时他说过什么吗?”“没有,只是默默地等待会计开支票。我记得,他在等待的时候曾随手在纸上涂鸦。”“那张纸呢?”“好像被他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了。”“哪一个垃圾桶?”“放在房间外的那一个。”齐山答道,旋即想到什么似的又说:“今天早上垃圾桶已经满了,所以拿出去倒了。”“倒到哪里?”“这栋大楼后面的一个大垃圾箱里。那张涂鸦的纸真有这么重要吗?”“还不知道,但是人在随手涂鸦时往往会透露出真正的心意。倘若杜松的心里有牵挂之事,那么可能就会写下些什么。”“如果真要找,我来帮你。”齐山说道。那两名职员也跟着一起到大楼的后头。那个水泥垃圾箱里塞满了垃圾。一掀开盖子,恶臭立即迎面扑来。四个人苦着脸开始干这桩苦差事。由于照明全赖暗淡的街灯,所以进行得并不顺利。田春达的双手一下子就变得污秽不堪。经过将近十分钟的苦战,齐山终于喊了一声“找到了!”同时用手指夹起一团皱巴巴的纸。田春达将纸团接过来,缓缓摊开。那是一张稿纸,上头用原子笔胡乱写着一连串重复的字眼:天使是摇钱树。田春达心中重复念着这句话。念着念着,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南山新闻社田明记者的证词。田明证实,当天杜松在临终之际曾经说了一声“天是——”。那个“天是——”是否就是指“天使”?或许杜松向“天使”这个人敲诈了一笔钱,因此这个“天使”才对他施以报复。然而,天使到底是指什么呢?左思右想,仍然无法找出答案。5田春达返回刑侦支队后不久,郝东刑警从杜松居住的公寓返回。郝东对田春达说:“我倒带回了两样有意义的东西。其中一样是银行存折。”田春达看着郝东刑警递过来的那本以杜松之名开立的存折。“杜松似乎没有亲人,所以我写了一张借条给管理员。存款金额是三十万元,这金额没啥稀奇,有趣的是存款的方式。”“是分成两次存入,六月五日存二十万,另一次是十月三十日的十万。”田春达斜睨着存折上的数字说道。“这其中似乎散发着犯罪的气息。或许是勒索来的金钱,你认为呢?”郝东看着田春达问。“我也认为是这样。这钱应该是勒索所得。在那房间里,你有没有找到其他跟天使有关的物品?”“天使——吗?”一头雾水的郝东刑警反问道。于是田春达取出在社会万花筒周刊社找到的那张杜松的涂鸦,向他说明事情的原委。“在你回来之前,我一直在思索,到底是什么天使能成为摇钱树,但是找不出确切的答案。”“天使也分成许多种呢。”郝东刑警歪着脑袋思索。“街头天使是天使,白衣天使也是天使。”田春达接着又问:“你说另外找到一样东西,是什么呢?”“不晓得跟天使有没有关系,我在抽屉里发现几张同一名女子的照片,所以借回一张。这女人和杜松或许有某种关系。”郝东刑警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摆在田春达面前。那是一张年轻女人露出笑容的照片。不难看出那女人化了浓妆。女人的五官相当清秀,年龄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看起来不像是寻常妇女,大概是女艺人之流吧。“看起来倒称得上是天使。”田春达望着郝东刑警说。“这女人的姓名呢?”“这就不清楚了。管理员曾见过这女人,但不知道她的姓名。”“有谁知道吗?”田春达向逗留在队里的其他刑警问道。如果这女人是电视或电影演员,那么刑警当中或许有人见过。三名刑警挨近两人身边观看照片,其中最年轻的安义刑警低呼了一声:“啊?”“你认识这女人吗?”田春达问道。安义刑警用手搔了搔脑袋,“这个嘛,其实——”“你说说看。”郝东刑警从旁插嘴道。“一次到红叶谷风景区出差,我在当地人安排下曾偶尔看了一场文艺演出,其中有一个劲舞节目。这女人是跳劲舞的演员。”“你记得她的名字吗?”“不记得。不过我保留了当时的节目表,上头应该有她的名字。那张节目表——”安义刑警伸手到裤袋中掏摸,喊了一声:“有了!”然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安义看着纸片说:“她叫安琪儿。“安琪儿?用英语来说就是天使呀。”田春达有些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