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正欲继续说,林中却忽然传来余念归的喊声,由远及近,似是在寻她。
她想起方才的确在林间呼唤过,那声音原来已经传出去了吗……
她看了看霓旌和孟极,当机立断推了一把。
“你们先回映华宫,莫要让念归瞧见。”
无论从前是何身份,她如今是魔族,还骗过他们一段时日,属实称不上交好的关系,这节骨眼上若是撞见,就更解释不清了。
霓旌会意地点点头,骑上孟极,回头叮嘱了一句“小心”,便奔入竹林,转眼消失在视线里。
“渺渺?”余念归随即从另一边出来,见她站在那儿,胳膊还在淌血,顿时变了脸色,将药筐搁下上前查看她的伤势,“这是怎么弄的?你同谁打起来了?”
见她一脸焦急,云渺渺反倒暗暗松了口气。
如此反应,应是没有撞见方才的事。
她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不妨事,方才走得急,没留心摔了一跤。”
她不露声色地将不染换到左手,背至身后,心念一动,便令其变回了金钏,藏于袖中。
此时余念归所有的心思都在她的伤口上,瞧见这染了半截胳膊的血迹,着实担忧,“快跟我回屋包扎一下,怎的这样不小心……”
她心焦地叹了口气,先托住这套血淋淋的胳膊,牵着她朝余音阁走去。
恰在此时,云渺渺忽见腰间寸情幽光一闪,顿时心头一紧,本以为那邪祟去而复返,可环顾四周,却只有一筐草药和一只上蹿下跳的朏朏。
余念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云渺渺按着剑柄,总觉得心中不安,像是遗漏了什么,疏忽了什么……
“念归,你方才去哪儿了?飞上主峰的那只纸鹤,是你亲手传的吗?”她望向那双澄澈的眼,郑重地发问。
余念归略一迟疑,道:“是啊,你不是同我说,要我留意一下余音阁附近么?近来总有弟子莫名其妙地失踪,掌门也怀疑山中混入了妖邪,但天虞山又有如此庞大的护山阵法,不少仙君觉得此言荒唐且没有证据。
恰好今日我察觉到一丝异样,便借着采药的机会想替你去瞧瞧……我方才正追着一缕古怪的气息,忽然听到你的声音便赶紧回来了,这儿发生了什么吗?”
她留意到四周竹林似有倾倒的趋势,竹叶落了一地,还有不少飘飘荡荡,正从树梢落下。
便是近来天儿不寻常,又是雨又是雪的,这般场面也着实教人心中生疑。
闻言,云渺渺沉思片刻,冲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是怕你真遇上什么麻烦才来看看,你愿替我留意便足矣了,今后可不能独自一人追过去,若有个三长两短怎么是好?”
听着她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叮嘱,余念归不由得愣了愣。
诚然说来有些奇怪,但印象中这的确是渺渺头一回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担忧,素来不见多少波澜的眼中竟然也添了几许光华。
她总觉得她平日里活得太平静了,没有怨怼,也少有真心的欢喜,有时候更像一尊瞧不出七情六欲的佛像。
这一刻,倒是终于像个真真切切活着的人了。
其实在追那缕邪气时,余念归便晓得自己这回的确有些鲁莽,以为在余音阁附近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没成想竟惹她心急火燎匆匆赶来。
“不过可惜,我没能追上,那邪气突然就消失了。”想起方才眨眼就不见了的邪气,她百思不得其解。
云渺渺叹了口气:“你没事便好,至于其他的……暂且搁在一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