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将桃夭夭的鞋子摆在了地上,桃夭夭一脚蹬上鞋子就往床上看去,就看见桃桓救下她之后,已经朝着沈卿尘扑了过去。
“竟敢假冒我的夭夭,我杀了你,杀了你!”
沈卿尘就像发了疯一样厉声对着桃夭夭呼喊着,中途被桃桓阻拦之后,她将满腔的怒意迁在了桃桓身上,举着手中的簪子就朝着桃桓刺去。
桃桓侧身躲过沈卿尘的一击,他不敢还手,怕伤到沈卿尘,只得一手拦住了沈卿尘的胳膊,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抱紧了她。
“灼儿,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簪子夺回来!”桃桓对着桃灼喝了一声。
“是!”桃灼早就蓄势待发,他瞅准一个空隙朝着沈卿尘伸出了胳膊,可是沈卿尘举着簪子的胳膊却换了一个方向,他一扑之下扑了个空。
等到他再次转换过来方向的时候,正满腔攻势的沈卿尘却忽然失了力,她痛哭了一声:“你撒谎!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卿尘哭得泪流满面,在桃桓怀中缓缓抽噎起来。
“信你!我信你卿尘!”桃桓耐心地哄着,轻轻地拍着沈卿尘的后背。
可是下一秒,沈卿尘手里的簪子忽然再次变了方向,朝着自己的喉咙用力戳了过去。
“母亲!——”
“夫人!——”
桃灼和白芷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搭救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听一声闷哼,沈卿尘手里的簪子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了桃桓拦住她的胳膊上。
为了避免沈卿尘自残,桃桓将自己的胳膊送到了她的簪下。
“父亲!”桃灼吃了一惊,母亲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别说那么尖利的簪子了,就算是一根筷子到了母亲手里,也能变成杀人的利箭。
他顺着簪子的末端朝桃桓的胳膊上看了过去,桃桓的那只胳膊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暗青色的衣袖。
“您……没事吧!”桃夭夭也吃了一惊,房间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重了,她娘手上的力度一定不小。
“我没事。”桃桓对着桃灼摆了摆手,又回头对着桃夭夭笑了笑:“没事孩子,爹没事。”
笑过之后,他又回过了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根簪子,他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簪子另外一端的沈卿尘的手。
“卿尘的功夫,果然是不减当年。”桃桓笑着对沈卿尘夸赞道。
一边夸赞,一边暗中咬咬牙,用力握住沈卿尘的手将那根簪子拔了出来。
一小股血流顺着簪子的拔出喷涌而出,站在一旁的桃灼接过白芷递来的布条,一把按在了那个伤口上,然后迅速地绑好扎紧。
沈卿尘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上滴着血的簪子,颤抖了一下之后松开了手。
只听“当啷”一声轻响,那个簪子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沈卿尘身子微微一抖,缓缓地抬头朝着桃桓看去。
“……阿桓……”沈卿尘泪流满面地喊出一个声音来。
“卿尘,是我。”桃桓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挤出一个在桃夭夭看来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出来,看到那个笑容,沈卿尘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不哭了卿尘,不哭了,夭夭找到了,咱们的女儿找到了……”桃桓暗中对着桃夭夭招了招手,桃夭夭便上前一步,轻轻在沈卿尘面前蹲了下来。
“娘,我是夭夭,我回来了。”她抬起头来对着沈卿尘笑着开口。
“夭夭……”沈卿尘颤抖着双手捧起了桃夭夭的脸,“我的夭夭长大了……娘也老了……”
“娘不老,娘好看着呢,比夭夭还好看!”桃夭夭嘴巴甜甜地开了口,然后伸手指了指桃桓:“是爹老了,娘没老!”
沈卿尘被桃夭夭的话逗笑了,而桃桓,却惊喜地愣住了。
“夭夭,刚才你叫我什么?”桃桓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当然是叫爹了,你还想让我叫你什么?侯爷?”桃夭夭对着桃桓撇了撇嘴,激起桃桓的好一阵笑声,桃灼等人也在一旁笑弯了眼。
“娘,我听哥哥说,您不是还做了桃花糕了吗?我肚子饿了,您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吃桃花糕?”桃夭夭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好,娘陪夭夭一起去吃桃花糕。”沈卿尘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桃夭夭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可是还没等迈开步子,她忽然双目一闭,身子软软地朝地上倒去,被桃桓一把抱在了怀中。
“卿尘!——”桃桓腾出一只手来探了探沈卿尘的脉搏,一探之下便大惊失色,他猛地抬头对着桃灼开口:“灼儿,快!快去看玉枫回去没有,赶紧将他叫回来!”
“我去!”话音未落,白芷就已经飞奔出了门口。
“父亲,母亲怎么了?”桃灼被桃桓的神色吓住了,慌忙也伸出手指切上了沈卿尘的脉搏,紧接着也变了脸色。
“哥哥,娘怎么了?怎么你们的脸色都这么难看?”桃夭夭被桃桓和桃灼的神色吓到了,她不会切脉,只能轻轻握紧了沈卿尘的手。
沈卿尘的手指冰凉,且有愈来愈凉的趋势,脸色也逐渐变得晦暗。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踢开,沈玉枫第一个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白芷,按照我之前写下的药方去煎药,洛冰,去准备烈酒和热水,你们几个,将姑母扶到床上平躺下,将枕头去掉。”
沈玉枫一边切脉,一边沉声对着房内的众人开口,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对沈卿尘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姑母”。
白芷和洛冰答应着各自去忙了,桃桓将沈卿尘抱了起来,抬步去了几步之外的床边,将沈卿尘轻轻放在了床上。
“我不是早就说过姑母不能跟人交手吗?你们是嫌她活得太久了是吗?竟然还敢逼她用内力!”
探完脉之后,沈玉枫的脸色骤变,毫不留情地对着众人冷斥。
桃灼低了头没有说话,倒是桃桓开了口:“是我的错,玉枫,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你都一定要治好她。”
“是啊沈玉枫,我娘的神志才刚刚恢复,你可千万得治好她。”桃夭夭也真诚地对着沈玉枫开口。
“你说什么?姑母的神志恢复了?”沈玉枫微微一愣,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桃夭夭点点头:“反正中途也糊涂了一阵子,但是临昏迷之前,她的神志应该是清楚的。”
“夭夭说的没错,母亲不光认识了夭夭,还记起了父亲。”桃灼接着桃夭夭的话开了口,“她的记忆中,父亲已经许多年未曾出现过了。”
“难道是被我这小表妹的出现刺激的?姑母的病真的快好了?”沈玉枫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沈玉枫,你什么意思?我娘的病这就是好了?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桃夭夭不解地开口。
“沈什么玉枫,叫表哥!”沈玉枫斜斜地瞥了桃夭夭一眼,却心中微动,或许,他可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玉枫,你刚才说的快好了是什么意思?”桃桓听到了沈玉枫话中的微妙,皱着眉头沉声开口。
沈玉枫回神,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说:“姑母的这个病,其实原本就是思虑过度,加上伤心极致所致,如今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回来了,还有让她伤心的某人也回心转意了,她这病,距离大好也就在这几日了,不过……”
“不过什么?”房内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不过,我早跟你们说过她不可妄动内力……寻常人等也就罢了,可是姑姑这一身的修为却是出自我祖父的真传,江湖当中都少有敌手。
所以,她若是动内力的话,后果只会比寻常人更为严重,她体内的气息就会不受控制地乱窜,轻则伤人伤己,重则便会气爆而亡,且无药可医。”
沈玉枫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认真,房内的几个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那依你看,可有解决之法?”沉默过后,还是桃桓最先开了口,“我记得玉剑山庄有一门功夫,可以用药物和外力压制人的内力,可不可以试一试?”
“不行。”沈玉枫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个倒是确有其法,但是只能短时间内压制,时间过长的话,身体必会承受反噬之力,得不偿失。
况且,姑母的内力又高出寻常人等许多,除非是祖父在世,否则,怕是就连我爹也不一定能有那本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这该如何是好!”桃桓急了眼。
桃灼和桃夭夭也是眉头紧锁。
就算桃夭夭再笨,她也知道,人的内力和修习过的功夫是人身体的本能,平日里若是多加注意兴许还能忍得住,但是若真的到了危机时刻,下意识的反应是不可能忍住的。
众人心中各有心思,房间里一时间又陷入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