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贰:小奈(三)
青雨细如梭,长风堪堪吹过,花木扶疏着,飒飒摇曳了。
苏州突然觉得有些细微的冷,他抱紧双臂,静静地立在门外。
良久,张承山推开门,见苏州抱臂而立,乃问了一句,“冷吗?”大掌抚上苏州面颊,“有些凉。”
苏州僵着身子,涩然道,“没事。”
一个脑袋自张承山身后探出来,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苏州看了他一眼,“洗好了?”
小奈乖巧站好,“嗯。”
苏州却注意到他身上只裹了一层厚毛巾,乃看了看张承山。
张承山道,“就要去拿衣服。”又回过头对小奈道,“不是让你在里面等着吗?怎么出来了?小心受了凉。”
小奈嘟了嘟嘴,“小奈想早点看到哥哥嘛。”
“衣服在哪儿,我去拿。”苏州道。
“上次单手李带你去的那个厢房,里面就有,”张承山道,“都是些旧衣服,你看看,找件合适的。”
“咦,是军爷小时候的衣服吗?”小奈问。
张承山点头,“你先暂且穿着,明日让绣娘替你重新制几件。”
“这么说小奈要有新衣服了!”小奈激动地跳了两跳。
见他孩子气毕展无遗,张承山不禁笑了笑,大掌抚上他发顶,“乖。”
苏州瞬开微寒的目,“我去拿了。”堪堪转过身,拂开一侧花木,身形一闪,隐入枝叶中去了。
小奈却道,“哥哥好奇怪啊!”
张承山深邃的眼中漾荡过浓墨,“奇怪吗?”
“奇怪,”小奈道,“哥哥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可是感觉好冷漠,小奈害怕……”
“怕什么,”张承山蹲下身来,看着他道,“是哥哥要求将你带回来的,你还能怕哥哥?”
“唔,”小奈躲避着张承山的视线,“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承山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脑袋,又站直了身形。
须臾,苏州抱着衣服回来了,他将衣服递给张承山,道,“随便找的,不知是不是合身。”
张承山笑了笑,并未答话,将小奈牵进盈洗室,不多时,又独自出来了。
苏州看了看他,“出来的这么快。”
“哈,”张承山挑了挑眉,“我怕苏州一个人在外面啊。”
“……”
“苏州乖。”张承山勾唇。
“你遇到的每个小孩,”苏州面无表情道,“你都觉得他们乖。”
张承山噎了一噎,这苏州是在……吃味?
当下古谭一样的眸中有细碎的水花飞溅出来,激起层层墨色,张承山笑道,“怎么,苏州这是要认真计较了?”
苏州不动声色地红了耳尖,“……不。”
张承山只当没看见他窘迫,仍是调侃道,“苏州,你闻闻。”
“闻什么。”苏州抬眸。
张承山一脸严肃,“你闻,是不是很酸?”
“你妈的。”苏州红着脸,咬牙挤出一句。
张承山乐了,一把揽过苏州来,大掌毫不留情地蹂躏上苏州脑袋,直把苏州的头发揉成鸡窝才肯罢手。
苏州的脸简直烫得要烧起来一样,这张承山他娘的还能再可恶一点么?苏州狠狠腹诽。
“松手。”苏州故作冷静。
“好,”张承山听话地放开他,又道,“乖乖,该洗头了。”
这下苏州炸毛了,“我操你大爷张承山!”如此一边骂着,一边扑过去,“明明是你自己手贱抓我头发,居然还嫌弃我?你居然嫌弃我?”他大吼着,眼泪珠子都吼了出来。
张承山眉眼温润着,笑着看他,任由他发火,一拳一拳砸在自己身上,也不闪躲,只那么含笑看着他。
苏州气喘吁吁地停手,点漆一样的眸冷冷地看着张承山。
张承山心中一软,修手抬起苏州下巴,看向苏州眸中冰冷的黑,柔声道,“好孩子,还生气吗?”
苏州眼中冰冷逐渐化开,他有些别扭地侧过脸去。
张承山扳正他的脸,神情很是认真,“我怎么会嫌弃苏州呢?”
苏州吸了吸鼻子,“你说的,若是日后你胆敢嫌弃我,我就将你狠狠打一顿。”
“好好好!”张承山笑如春风,“那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也得好好注意了!”
苏州很傲娇。
“不准欺负哥哥!”小奈突然大叫,扑上来抱住张承山,“你不准欺负哥哥!”
张承山松开扳着苏州下巴的手,有些好笑地扶住小奈,“我怎么欺负他了?”
小奈皱着眉道,“我看到了,你用手掐着哥哥的下巴!一定很疼!”
苏州眉心跳了跳,他不动声色地退到一侧,“单手李呢,我要和单手李玩。”
张承山放开小奈,“单手李出去了,”顿了顿,又道,“你可以和我玩。”
苏州扯了扯嘴角,“谁他妈和你玩儿。”
“哥哥你怎么能说脏话呢?”小奈一脸震惊,“这样漂亮的哥哥可不能说脏话哦!”
苏州第一反应就是“要你管”,再反应了下,哦,是小奈,不能说,忍着。
张承山却道,“无事,我也经常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