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的推断并没有错,北海军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当夜便攻到了范县。
夜战虽然是大多数士兵的天敌,但对于曹军和北海军而言都不算弱项,也正因为如此,北海军虽是出其不意来到范县城下,守军那强悍的表现仍旧叫他们吃足了苦头。
荀攸从得知北海进兵消息,就命军士在城外布下许多陷阱障碍,陷马坑、铁蒺藜遍布城外,为的就是防止敌军突然袭击,辛锐虽然多曾见识过曹军这一手,但毕竟来的匆忙又要抓紧时间抢攻,只能硬冲上去,令北海军在城外这数里开阔地吃亏不小,数百士卒永远地倒在了范县城下。
好在北海素来注重训练士兵野战能力,在日常的练兵科目里加进了陷阱排查和清除,因此一路下来直到范县城下,军士快速清除着障碍,填平陷阱,好歹将损失降到最低。
当北海军将攻城器械推到范县城下时,城内守军也因陷阱的拖延得到充足的时间登城备战,两军早就是宿敌,不需要任何招呼,迅速地杀在一起。
荀攸和曹纯都暗自心惊不已,至此才了悟行至蛇丘的北海军不过是辛锐造出来的假象,真正的主力现下就在城外,由于天黑看不清敌势,荀攸也不敢贸然将虎豹骑派出城外,就这样北海军在攻城器充足的有利条件下,采取围三阙一之法,以北、东、南三门各三千余步卒展开猛烈攻势,以多打少,迅速抢占了范县城头。
与此同时,冲车部队率先荡开东门,许褚所部五千飞熊军一拥而入,与曹纯率领的虎豹骑展开激战。
曹军存了死志,因此并无一人退却,城内巷战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展开,这是一场只有生死没有妥协的战斗,北海军人多的优势在范县城内不宽的街道中完全发挥不出来,曹军仗着对城内地形的熟悉,时不时在屋顶墙头射上一串冷箭,饶是飞熊军盔甲厚重,也吃了不小的亏,中伤者极多。
不多时,其余两门都已突破,和飞熊军一样,适时赶来增援步军的张辽、马超二将都遭到守军顽强抵抗,难以寸进。
顾忌城内百姓,辛锐不得不放弃诸如放火烧房的绝户之计,但眼看着己方军士不断折损,他又如何不心急如焚。见曹军死守不退,庞统也是急的满头冒汗,劝辛锐道:“主公,既是守军存了死志,我等不如牢牢控制四门,命军士不要盲目向内延伸,待到天色明亮,再逐步清剿,以免造成更大损失。”
“也好,传令下去,叫张辽分兵两路守住北门西门,他自引一路,吕温侯去领一路,马超和许褚分别驻守南门和东门,四路人马都在城门内清出一段安全地带,就地驻守,万不能放过一个曹军出城。”辛锐想到时间尚且充裕,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采纳了庞统之言。
四门相继陷落,此刻的荀攸和曹纯比起北海众人,更是心如油烹,原本还能趁夜幕掩护,利用自军对城内地形的熟悉进行巷战,哪知道辛锐狡猾的很,在经过短暂的城内交锋之后,竟叫数万人马迅速后撤,分屯在范县四门,并不向中央继续进兵,一下子令隐藏在四处的几千守军无所适从。
“公达,如今我才知你所言非虚,北海军战力不俗又兼诡计多端,我等兵微将寡,确是难以抵敌,只是目下辛锐已从城内包围我军,又不与我巷战,这可如何是好?”城守府中,脸色焦黑、略微带伤的曹纯像头斗败了的野兽,颇有些垂头丧气。
“今晚北海军必然不会杀来,只怕天亮之后,就是你我以死报答主公恩情的时刻了。”荀攸神色黯淡,语气却格外平静。
“真的别无他法了么?”曹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虽没料到北海军来的如此之快,但军情对比前番在下已经都说的很详尽了,北海军不比并州军那群乌合之众,若还拿着先前看待吕布的眼光来看辛锐,那便是大错特错,只是如今主公一意要取司州,为了主公大业,我等只能在此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愿主公早日平定司州,不枉我等在此苦守这遭。”荀攸已经大彻大悟一般,早已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也罢,唯死而已。多杀一个北海军,便是替兄长减轻一分压力,但愿他日兄长能一统天下,我等也能配享太庙,含笑九泉。”曹纯突然笑了,笑声中透着决绝。
战况煎熬着双方的心神,但天总归是要亮的。次日平明,失去夜色掩护的曹军,逐渐暴露在北海军的视线之中,加上昨夜守城的消耗,曹军手中弓箭器械已经捉襟见肘,但由于曹纯和荀攸所下的死守严令,加上此地留守的都是曹军老兵,对曹操无限忠心,是以曹军尽皆以死相拼,并无一个人投降北海。
到了这般田地,再妙的计策也没了作用,狭路相逢勇者胜,北海军与范县曹军所拼的,除了勇气就只剩下勇力。好在北海军中有吕布、张辽、马超和许褚四员猛将,当真虎入羊群一般,一马当先引着众军向城中冲锋,虎豹骑虽是精锐,怎架得住这四人打头,未几时便露了败象,渐渐向城守府方向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