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前者于豫州之战后劝我缓图曹操,说需要谨防袁绍趁机窥我平原,而今如何却又变了主意,要尽快拿下兖州了?”北海大将军府中,辛锐与郭嘉闲坐饮茶,忽然问道。
郭嘉这几日刚纳了春香,眉眼中透着无尽欢喜,个中滋味自是不足为外人道。说是娶纳,实则郭嘉并没有给春香任何名分,但春香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对此毫不在意,加上两人眉目传情早已日久,碍于身份却不敢吐露心声,最终竟是在辛锐撺掇下先同居了。
辛锐对此事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相反更加看顾这一对‘野鸳鸯’,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违背礼法的事他也做了不少,面上所谓循规蹈矩无非是做给那些朝中大臣和士族大家们看的,而改革一直未曾停止,相反越发深入。
郭嘉本身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也是考虑辛锐之前所言春香与自己身份有些差异,若娶她做妻恐惹非议,但未娶妻先纳妾又不合乎礼制,只好听从了辛锐的损主意,在将军府旁给自己分配的宅院中,金屋藏娇。
这其中也亏得杨夫人对儿子百依百顺,春香本是她最喜爱的丫头,见儿子要拿来配给帐下幕僚,老夫人紧忙着在春香眼前撮合,最终在郎有情、妾有意的基础上,两个人顺利走到一起。
郭嘉放下茶盏,起身抻了个懒腰,好整以暇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曹操新败,兵势不振,一则在下也未曾料到他竟有这般眼光魄力,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整旗鼓,趁徐州之乱浑水摸鱼拿下濮阳,再则当时袁绍增兵南皮,其动机也叫人难以琢磨。此番袁术进军徐州,曹操趁我不备攻略兖州,而袁绍却毫无动静,由此不难看出这两家的心态和底限。在下断定袁绍在解决公孙瓒之前,绝不会过黄河,而曹操却不然,即便不敢东进青、徐二州,最少也会向西将司州收入囊中。既然知道了他下一步的动向,若不尽早防患于未然,待他夺了司州,恐怕对我军将会大大不利。”
郭嘉若是生在现代,必然也是个极有个性的人物,辛锐从他身上找到久违的跨时代感,两人说话办事都是‘臭味相投’,早已超出主从关系。
“有春香管着你,我多少放心一些。看你近来倒是胖了不少,这是极好的。”辛锐促狭一笑,转而正色道:“只是我北海以农为本,军队向来都是无条件参与农事,而今面临秋收,各处兵员都要协助百姓抢收粮食,只怕拿不出人手西征。”
“主公仁义自是令我等钦佩,但事急从权,若不趁曹操在兖州立足未稳兴兵讨之,只恐后患无穷。再说我北海秋收,他曹操也要秋收,我北海府库存粮必然数倍于曹操,我军去攻兖州,曹操势必无法收粮,都靠着吃老本的话,最终先挨饿的肯定是他们;我北海人口同样比兖州多得多,我军即便出征,还有百姓和预备役能够参加秋收,但兖州做了战场,还能剩下多少良田和人口就未可知了,这般划算的买卖,主公还有什么好顾虑?”郭嘉若是定下计策,那简直比愣头青还要愣头青,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莫忘记你我头上还有......”辛锐抬手指了指上方,微微有些心虚地道:“我们现在一言一行都有人盯得死死的,前番弄北海学院之时,一大帮子遗老遗少不乐意,还是那位力排众议,给我们出的头,咱们做事,无愧于心是首要,但也要多替他想想,莫叫他太难做了。”
辛锐所指郭嘉自然心知肚明,皇帝前番为了支持辛锐兴办北海学院,已是在朝堂上和众大臣吵翻了天。虽然刘协支持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辛锐也不想因为耽误百姓秋收而再次令百官在朝中弹劾自己,给刘协添麻烦。
这些士族出身的大臣们也是贱到家了,在董卓和郭汜、李傕把持朝政的时候,多半是连个屁也不敢放,人家说什么他们就答应什么,而今来了北海,一个个却挺直了腰杆,仿佛辛锐欠他们几百吊似的。动辄便是上书弹劾,就差没掘出辛锐祖宗十八代来了。
辛锐虽然不屑去搭理这些无聊的大臣,但毕竟这些人离皇帝最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天两天刘协倒是可以不管不顾,可日子久了,只怕皇帝也会被这些人说的不辨真伪。
还好有杨彪、孔融、陈珪这仨老头一直暗中挺自己,这都是一起扛过枪、一起睡酒缸的交情啊。
“唉,主公之意在下也明白,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换做在下是主公,天子来到北海之后我便先把朝中大臣梳理一遍,对那些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绝不姑息!”郭嘉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想想那些大臣所作所为,咬牙切齿道。
“谁说不是,只可惜我并非弄权之人,何苦与那些浑人过不去?他们说他们的,我自做我的,待这天下太平了,我便纳还官印,寻个清净的所在,伴着山泉青松,了此残生,那可是真的赛过神仙啊。”辛锐两世为人,看够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故此有感而发。
“哈哈,主公这般年纪竟然会有归隐的想法?真是奇哉怪也。”郭嘉见辛锐小小年纪却是说得沧桑,不由笑道:“主公可知你身下座位,天底下多少人梦寐以求?九岁求归隐,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