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诸葛亮和庞统都露出深思之色,郭嘉淡淡一笑接道:“既然明确此番主要对手还是曹操,接下来就该从曹操进军路线上做做功夫了。徐公明军报中说曹操陈兵颍川边界,这事有些蹊跷。须知许昌作为颍川接壤陈留的桥头堡,城高壕深,有包括五千飞熊军在内的两万大军驻守,徐晃又是沉着稳健的大将,曹军便是有十万人马,急切也难以攻下许昌。更何况陈元龙的一万五千人马在许昌东南数百里,张绣、贾诩的四万人马在许昌西南数百里,不需数日便可驰援徐晃,曹操去年战败,也是吃了这四面埋伏的亏,今次又如何会重蹈覆辙?”
“奉孝先生之意,莫非曹操这是实中之虚的计中计?他本意并不在颍川?”诸葛亮若有所悟,赶忙问道。
郭嘉说了半晌口干舌燥,因此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而后起身走向大堂正中的桌案,将案上那副羊皮地图展开,向凑上前观看的众人指划道:“曹操的势力范围大抵是这般,陈留郡、济阴郡一部和东郡一部,正好将北海和濮阳分割开来,使温候之军悬在境外,前番我军能够取胜,最大功劳还在巨野的张辽、高顺二将身上,这也全赖主公知人善任,未雨绸缪,温候军中除他二人之外,无论谁也绝无可能守住巨野那些时日。巨野城就如楔在曹操心中的一只木榫,令他寝食难安,有了这座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城池,北海与濮阳才能连成一气,遏制曹操东西进军,万一此城有失,以东任城、东平一马平川,仅以糜子方那数千军兵断然难以抵敌。抑或曹操舍弃东边而直取濮阳,温候的性情诸位应该都有所了解,经过去岁大胜,必然更不把曹操放在眼里,守备定会有所松懈,而温候恰又是个不爱纳谏的,对公台先生之言每每不肯接受,因此我断定曹操此次在颍川乃是故布疑兵,其主力必然是东进山阳或者西进东郡,最终无论是拿下巨野还是夺取濮阳,都是斩断我北海一条膀臂,我军此次出征的重点,就应放在兖州一地。”
郭嘉石破天惊的一番言论,登时叫众人有些发怔。辛锐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暗感到不妙。不要说是吕布,便是自己,对去年那场大胜至今仍是沾沾自喜,早就把曹操归到二流甚至三流诸侯一列去了,但事实上曹操一身雄才大略,又是百折不挠的性格,岂会如自己所想俯首认命?便是历史上赤壁一场大火,烧掉曹军八十多万,也没把曹操真正地从争霸中除名,如今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而已,自己怎么就这般懈怠了?
自责了半晌,辛锐忽然又想起一件大事,“啊呀”一声,颓丧地跌入座中,连声道:“濮阳田家,濮阳田家,大事不好。”
众人吃了一吓,赶忙上前时,只见辛锐此刻已是泪流满面,诸葛亮和庞统两边扶住,辛锐缓缓起身,悲怆道:“是我失策了,此番曹贼必然兵发濮阳,只怕此时濮阳已经丢了。”
许褚和马超素来与吕布交厚,闻听辛锐之言,许褚高声道:“主公何故这般说话?便是曹军真的去攻濮阳,某等这便起兵前往援救,也来得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都是我的过错。”辛锐摇摇头,渐渐止住悲伤,只愿吕布和陈宫等人安然无恙,城池丢了便丢了,今后再找曹操讨回来便是。万事果然皆有定理,乐极生悲之说一点不假,辛锐方才还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哪知一眨眼便遭了现世报。
“主公方才说到濮阳田氏,可是曹操在濮阳早有内应?”郭嘉皱眉问道,见辛锐这般模样,郭嘉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辛锐素来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此番只怕绝非无的放矢。
“不错,奉孝既然分析出曹操此番进军乃是避实就虚,我暗自袖占一课,算出濮阳必然有失,曹操的实兵正是偃旗息鼓,潜行至濮阳。而濮阳田氏,素来与曹操有旧,若曹操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将温候军马引到城外,城内田氏再做内应献了城池,只怕温候等人凶多吉少。”辛锐隐去一些内幕,推说是自己占卜得到的结果。
郭嘉闻言面沉似水,摇头道:“若是恁地,只怕曹操这支军马早已先于颍川之疑兵便出发了,我等若是前去救援,一来曹操早有准备,二来南面还有徐州之危,曹操这时机把握的当真巧妙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