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学院的师资与招生,刘表始终不曾轻视,先是力邀当代大儒司马徽、宋忠做了首席教授,而后在学员的招收上,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入学考试,教授面试,甚至还需刘表亲自面试过后,才能进入书院学习。
如此严苛的遴选制度,以致偌大的襄阳学院,师生总共不过十余人,可谓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若放在治世,襄阳书院不啻一所太学国子监,这里的学生毕业之后,便是做个一郡太守,只怕也是绰绰有余。所以这些人除了学问,便是于名声看的最重,不来聚贤居出这个风头,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集贤居酒楼声势如此之大,自然也惊动了襄阳高层,好在掌柜颇识时务,经常携带金钱美酒,于蔡府、蒯府上下打点,蔡氏兄弟都是些粗人,自然好糊弄,蒯良、蒯越二人却是颇有心计之辈,但细查之下,这家酒店并无任何不妥,掌柜何五也是地道的荆襄人氏,与北海甄远的确是远房亲戚不假,只是除了商务,并无其他来往。查无凭据,加上凭空得了这许多进贡,蒯氏兄弟也只好不了了之。
这一日头晌,酒楼刚刚开门,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客人,这人二十五六年级,身高近八尺,紫棠面皮,剑眉虎目,面颐口阔,颇为强健的身躯看似一个武士,却穿一身红艳艳的锦绣团花大氅,显得颇不协调,腰间不佩玉,却挂了一只颇为精巧的铜铃,走起来丁当作响,只见他进门后四下望了一眼,挑了副坐头坐下。
掌柜何五双目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换上一副职业式的笑容,疾走上前躬身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掌柜的,我听闻你家有三个白吃酒的规矩,不知是也不是?”这客人并不点酒菜,却笑问掌柜道,声音雄浑,震得何五耳鼓嗡嗡作响。
“正是,这年余都未曾遇见够资格白喝的,不知客官是要文胜还是武胜?抑或是襄阳书院的学子?”何五仍旧微笑着,不温不火问道。
“嘿,有些意思,我不是那劳什子学院的书生,但论文论武,都能喝上一樽。”这客人嘿嘿一笑,竟是大言不惭道。
“既如此,客官请看。”何五走进柜台,搬出一坛头锅杜康,拍开泥封后,放在台上,而后指向柜台一侧那口巨大的酒缸道:“这口缸装满了酒,怕不有三五百斤,平素三五人也挪不动它,不知客官是先搬酒缸,还是先坐而论道?”
那汉不再言语,只是转身脱掉大氅,扔到何五手中,只剩一身劲装,抬手挥了挥,浑身上下并无挂碍,信步走到酒缸前,一双猿臂环住缸肚,微屈双腿腰上叫力,并不见多费劲便将那硕大的酒缸搬了起来,抱住前后走了几步,这才慢慢将酒缸放回原位。
取回大氅重新披好,拍了拍有些发愣的何五,那汉笑道:“如此便可饮一樽么?”
“可以可以,快取大碗来,我与壮士把盏。”何五连忙吩咐伙计道,转头又对这汉笑道:“壮士既是第一个白喝此酒之人,便要多给一些,留个纪念。”
接过何五亲手奉上的满满一大碗头锅杜康,那汉提鼻子闻了闻,大笑道:“端的是好酒,那就多谢掌柜盛情了。”说罢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不多时,这汉抹抹嘴道:“该试试我的文才了。我便给掌柜引经据典,讲讲这天下大势如何?”
“愿闻客官高论。”何五见此时并没有其他客人进店,便侍立在这汉身前,洗耳恭听道。
“你且坐下,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站着多累。”那汉挥挥手,示意何五坐下说话。
何五只好谢了座,听那汉讲道:“就说说襄阳地理吧,这襄阳一镇,乃是荆州的门户。昔日楚国欲北上问鼎中原,襄阳城首当其冲,秦国兵出汉中,顺沔水而下,也是先要拿下襄阳,才能灭掉楚国,继而东进吴越。而今这天下,不论河北、中原还是江东、西川,谁能先拿下襄阳入主荆襄,谁便可以一统天下......”
“客官噤声。要饮酒,请到后堂,这坛酒便都与客官饮了,千万莫要害了小店。”何五听那汉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时间亡魂皆冒,慌忙起身一揖到地,颤抖着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