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高门大院,门口立着两个大石狮,门匾上龙飞凤舞写着“甄府”二字,颇有气势。门前一口大锅,架在炭火上,正煮着些五谷杂粮,香气四溢,一群丫鬟家丁簇拥着一位小姐,正在挨个给百姓盛粥。
百姓大多都是面有菜色,得了粥,也不顾烫,飞快地喝起来。
辛锐看那小姐时,年纪不大,举止端庄,柳叶弯眉轻蹙,樱桃小口微合,粉面桃花,灿若宝石的眸子,一袭宫装,弱风拂柳。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拥过来,将辛锐推了个趔趄,幸亏马云騄拽着他的手,才避免摔倒,辛锐因为一直看那小姐,浑没在意,只拿手挠了挠头,傻愣愣地站着。
“弟弟可是饿了?”声音似来自天边,又像山间之甘泉,却是甄小姐见这个孩童被人推挤,心下不忍,走至近前问道。
辛锐只是呆望着甄小姐,久久不发一语,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辛锐本是成人的心智,自然被甄宓之美所震惊。
马云騄促狭道:“我这弟弟天生有些呆傻,不知饥饱,不分寒暑。”甄小姐却未听出马云騄玩笑之意,只道这孩子可怜,生的这般好看,却是个呆傻,当下爱心泛滥,命丫鬟盛了碗热粥,端到辛锐面前。
小孩有小孩的优势,若是个成年男子,这般呆呆地看这甄小姐,便铁定是轻浮之人,必然令她厌恶,但辛锐这般,又有马云騄胡编乱造,甄小姐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起疑。
辛锐机械地端着粥碗,见甄小姐又回身忙碌去了,努力回过神来,转身又见身边一位老丈还没领到粥,便顺手将自己手中的粥给了他。
“善人那,这个小公子和甄家小姐都是大善人。”老丈颤抖着,接过辛锐手中的粥碗,眼中湿润道。
见老丈离去,辛锐扯扯马云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马云騄闻言神情古怪,低声道:“怪道前番在路上跟我说什么‘只愿得一人心’,看来所言不虚,不过看这甄小姐如此美貌,又是心地善良,我且帮你一帮,看看你搞什么鬼。”
当下马云騄走到人群外围,对马超说了几句,马超无奈地点点头,带着众人离去,马云騄回身又找到辛锐,二人便站在人群里,直到施粥结束。
人群散去之后,甄府上下正在收拾摊子,却见这姐弟二人仍未离去,甄小姐上前问道:“姐姐怎么还在?是不是方才没吃饱?府里有饭菜,你们随我回府吃吧。”
马云騄和辛锐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尊贵,马云騄美艳动人,辛锐眉清目秀,因此甄小姐对二人颇有好感。
“多谢小姐盛情。”马云騄也不做作,便领着辛锐跟着甄小姐进了府。
甄家果然是望族,深宅大院,府上占地颇广,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甄小姐虽说父母早丧,但叔父对她颇为疼爱,这甄远夫妇膝下没个一儿半女,只当甄小姐是自己亲生,甄小姐从小不爱女红,只爱好习文,研究歌赋,颇有天赋,又心地良善,不忍百姓受苦挨饿,常在府上施舍,叔父、婶婶都全力支持她。
甄小姐将马云騄和辛锐领到前堂,拜见叔父、婶婶,马云騄万福道:“小女云騄,与弟弟流落此地,幸得遇见甄小姐收容,云騄在此多谢叔父一家了。”
甄远夫妇亦都是良善之人,见云騄端庄有礼,心下喜悦,连道免礼,便叫家人下去准备饭食。
马云騄制止道:“甄叔父,我姐弟二人非为一饭而来,实是有下情回禀。”
甄小姐纳闷道:“姐姐有何事?”
“叔父、小姐容禀,我这弟弟,虽是呆傻,却有一样天生的本事,惯能看人前程,方才受了小姐一碗粥,感激之下,说这府上有刀兵之灾,我心下忐忑,特来说与甄小姐。”马云騄面色忧虑道。
“哦?”甄远见这姑娘说的严重,不禁心下有些思量:“令弟怎么说?”
“我弟弟方才指着甄小姐直说‘美人、美人’,又说什么‘抢亲、抢亲’的,我问他时,他又道‘只在本月’,他这番言语,自小只我听得懂,大约是说小姐美貌,会有人前来抢亲,只在本月便可应验。”马云騄充分展现演技,辛锐强忍住笑,仍旧一副呆傻模样。
“这……你姐弟二人从何而来,又是何时到的无极?”甄远虽是惊异,但到底有些经验,问道。
“我姐弟二人是徐州人,随父母躲避战乱来的冀州,后来家人失散了,我俩寄居在邺城醉三年酒店,那酒店掌柜是家父旧识,因此我姐弟暂时投靠在他处,前番听过往客商说似乎在常山郡有我父母消息,这次正是随着酒店的商队出来寻我们父母,今日日落时分到的,商队就在城东悦来老店。”云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