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这回倒是不恼了,因为他相信王允也是好人,不然怎舍得全家性命来成全自己和红昌!只是这司徒看来跟义父甚是不合,自己还要好好调解,遂挠头道:“粮食是自家种出来的,衣物是到并州府集市上卖粮换来的,倒是忘记那家商号叫什么。”
王允摇头叹道:“义物和粮食都姓刘,都是咱们汉室的。你父亲能有田耕,母亲能有活计作,皆是先皇恩赐,你道对也不对?”
吕布倒是从没想过这些,暗思一番,觉得甚为合理,遂点头道:“司徒所言极是。”
王允接道:“可董卓若是篡夺皇位呢?洛阳乃我大汉龙兴之地,董卓纵兵抢略,而后付之一炬,流离失所的百姓何止百万?将军自小食汉家粮食,怎可不为那些同样食汉家粮食却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着想?”
吕布隐约感觉义父不是那么光辉伟大,当下沉思起来。
王允见吕布神色,话锋一转又道:“还有这百姓最痛恨的第二人正是将军那!”
吕布猛然被此语震醒,急问道:“司徒何出此言?我只是奉太师之命行事,也不曾纵军士烧杀抢掠,天下百姓恨我何来?”言语中将董卓称为太师,已是觉得董卓确非好人。
王允笑道:“将军岂不闻‘为虎作伥’?汝既为董卓义子,又是拜于其党是作君臣,岂不闻‘父子为纲,君臣为纲’之常理?百姓只要一提董卓,那里会落下将军?更何况将军一身天下无敌的本事,谁人不怕?坏事就算不是将军所为,众人同样会议论纷纷。”
吕布很在意自己外在,平日里总是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持方天画戟,座下赤兔宝马,威风凛凛,仪表不俗。只是这外表倒易于装扮,做人就不是他的强项了。
闻听此言,吕布怒火中烧,霍然起立道:“董卓老贼,原来待我不薄是假,收买人心残暴不仁是真。我誓与老贼不两立!”言罢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王允见话已奏效,赶忙安抚道:“将军莫急,此话不要乱讲,只恐惹得杀身之祸啊!”
吕布拜谢道:“若非司徒点拨,布险些铸成大错,多谢了。我本是有意住名主匡扶天下,哪知却跟随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老贼,连自己声明亦被玷污。我当急速点兵,与老贼决一死战。”言罢便转身欲出。
王允慌忙拦道:“将军不可莽撞,董贼势大,亟难图之,依老夫看,当先定计策,再徐图之。”
吕布急道:“若是等定罢计策,红昌早已落入那禽兽之手,如何待的那般时候,我这便点兵前去厮杀。”
王允心下乐道:果然貂蝉这引子还是用的对了,难得吕布也是一个颇重情谊之人,但为了汉室复兴,却不得不利用。当下苦劝道:“小女之事甚易,只推说家中有丧事,重孝在身,尚需几月方能送过去,不就可以保全了吗?但将军这些日子切记不要与貂蝉来往,以免董贼生疑。”
吕布闻言大喜,再谢过王允,两人遂商议除掉董卓之策。其实此前王允早已跟一班忠心老臣计议妥当,只缺掌兵之人协助,当下便以计相授吕布,二人商妥。
几日后,王允相约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等官员齐上表董卓,大意如此:汉室气数已尽,望恩相早登大位,以成大统,则天下幸甚,黎民幸甚,我等皆感恩相之德,愿为前驱,早令汉帝禅位,以报恩相。
董卓览表大喜,忙召来王允等商议,几人帮助选了个吉日,董卓喜道:“若老夫端的受命于天,汝等皆为开国元勋。“几人佯装喜悦,拜谢辞退。
登基这天,异兆频现,但皆被吕布手下李肃遮瞒过去,董卓喜不自胜,亦不去在意。
正行至受禅台下,军士将其车驾拦住,把董卓拖拉下来,董卓立感不妙,惊呼道:“吾儿何在?”
吕布昂然走出,自怀中取出王允一早讨来的天子密诏,断喝道:“董贼,你欺君犯上,作恶多端,今日本将军有密诏在此,讨伐国贼。儿郎们,斩其首级,弃尸示众。”
喝罢身后涌出一队精壮军士,将董卓乱刃处死,可怜这董卓一世霸道,皇帝梦未作成便一命呜呼,死前竟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
“呼……”歪在太师椅上的吕布长出一口气,从前的烦恼都随之烟消云散,现在自己和貂蝉仍在一起,并且又有个聪明伶俐的好女儿,手下又是人才济济,看来老天真的很眷顾自己。
女儿玲琪生的与其母几乎一模一样,年纪虽幼小却有着冰雪肌肤,头脑甚为聪慧,无论诗书琴画一教便会;尤其好习武,自己专门找人为女儿打造一柄画戟,只是小了许多,自三岁起教她练武,到现在已是耍的有模有样。
虽貂蝉非是正室,女儿算是庶出,但却甚得吕布疼爱,之前陈宫进言北海城与濮阳相隔甚近,又闻听出了个不世神童辛锐,五岁便得封军师将军,治城治军都有妙法,前去与曹操对阵亦是不相上下,又与玲琪年纪相若正可与其结秦晋之好,引之以为外援。
吕布一生最敬英雄,闻言辛锐之名,也知他五岁仕官已是古今罕见,因此痛快应允,发付陈宫前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