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珂来不及考虑太多,正要起身,突然发觉伤口处因为自己情绪激动而扭扯到,疼痛感直达五脏六腑,连忙用手撑住栏杆。
“丫头,突然这是怎么了?”槿姨心下担心芸珂的身体。
芸珂顺着槿姨的搀扶坐在栏杆一旁的石凳上,夜凉如水,那森寒之气直达心底,“槿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丫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槿姨脸色难堪,故作镇定。
“槿姨,你别骗我了,也许我早就该想到,苏子期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阻碍他前进的人的。槿姨,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不去告诉洛君逸将军他正身处危险境地,很可能洛君逸将军会身死殒命,而整个洛家军英豪会毁在苏子期的手里,不,甚至是整个王朝的命数会毁在这些所谓谋臣的手里!”
“丫头……”
“槿姨,你要清楚,虽然你受苏子期的庇佑,但是你不能为了忠于他而害了别人,更何况害的这个人还是对家国有重大贡献的人!”
“丫头,你冷静啊,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情绪不能这么激动,苏相派了御医明日来为你……”
“他会关心一个棋子的死活吗?”
“丫头,你……”芸珂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令人胆寒。
“槿姨,若是今日芸珂有冒犯之处,还望您见谅,我还有事要找洛君逸将军商议,告辞。”
芸珂抚着伤口处,缓缓向洛君逸的房间行去,她要让他离开浣玉轩,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此时此刻的她,欣然转身,那一刻心中无来由的揪痛,她好像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清楚,甚至很彷徨、很无措,但是她很难过……既然当初来长安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父亲的下落并为家门惨案伸冤,可如今却无端端在这长安城中空耗时日,她心中焦躁不安,再也等不下去了。
就在那么猝不及防之时,身后之人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是那么熟悉,可话里的内容却那样的遥远,好似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姑娘心里,苏相就是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玩弄权术而全不顾他人、残忍无情之人吗?姑娘莫要急着做回答,你尽可仔细去回想他所做和所说的一切,真无情也罢,假有意也好,槿姨只希望姑娘别被他人之言所迷惑而蒙蔽自己的心意。”
芸珂顿了顿身形,继而消失在转角处。
她与他,是永远不可能交错的缘分。
看着芸珂欲离开的身影,槿姨心中百感交集,昨夜之事自己了解得并不是很完整,全是上面有人安排的命令,但若真相是像她说的那样……
槿姨想也不敢想,匆匆回了房。
将军府内,一片死寂。
两个负责在洛谦老将军屋外守夜的仆人正靠着立柱昏昏欲睡,屋中咳嗽声不断。
一个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院墙上翻过,悄悄潜进了将军府,似乎对内部的守卫布防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个黑影蜻蜓点水般穿过廊檐,一跃而上一棵苍翠老松,静静地停留在一个刚好能望见洛谦屋内情况的窗外。
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洛君逸,他忧心家中老父的身体情况,趁着深夜悄悄潜进府内。如今整个将军府全然是天子的控制范围,自己独自一人回京的消息被泄露是早晚的事,若天子真想拿他父亲做人质逼迫他就范交出先皇的兵符,恐怕早就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如今只是整个洛家军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洛君逸正烦恼中,突然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粗鲁地叫醒靠着立柱睡着的两个仆人,两个仆人惊慌失措,连忙跪地求饶。
士兵模样的人手中端着一碗黑色浓稠的汤水,厌恶地递给其中一个仆人,“快!喂给那老不死的!”
“是是是……”那仆人战战兢兢接过士兵手中的汤碗,那味道扑鼻而来,仆人感觉一阵恶心,忙对着身旁就是一阵呕吐,引得士兵们哈哈大笑。
洛君逸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士兵嘴里张口闭口“老不死”,还有那仆人推门进屋,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骨节分明,青筋暴起。
正欲发难之际,身旁突然伸过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下意识的反应,洛君逸反手接招,招招致命,无意间拉下对方的面罩,发现竟然是那夜对芸珂发难的钦天监的人——司徒。
“冷面小哥,咱们又见面了!”对方似乎很惬意,虽然压低了嗓音,但心情很愉悦,自顾自地说起来,“虽然说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冷面小哥,但是我还是应该亲切地称呼你为‘冷面小哥’!虽然,你没有君止那么冷漠,但是你也丝毫不逊色于他,所以我还是决定称呼你为‘冷面小哥’!”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话。”洛君逸一把推开司徒,欲从老松上跃下,灭了那些士兵的口。
司徒精明,看出洛君逸心中急切之事,神色严肃了些,“小哥,你现在下去就不怕后果更严重?”
洛君逸静默无言,回以狠厉的眼色。
“好好好,我多嘴!不过啊,这整人的把戏,没有人比我司徒在行!你且放心交给我,让我去会一会他们!”只是说话的一瞬间,司徒便消失不见,不久后,洛谦屋中传来汤碗摔碎的响声,紧接着是仆人没命的哭喊“有鬼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