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缘未必情深,有情必常缘浅。怜儿与富贵有没有情暂且不说,这缘分看来果真浅薄。
管田顺送怜儿刚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富贵便送母亲回到了武馆。冯子涵和管桃都回后院了,前厅只有陈胜男一人闲坐,富贵与胜男寒暄了几句就留下母亲告辞走了。陈胜男又将怜儿来送首饰的事情跟陈妈说了,陈妈不禁又感叹怜儿投胎不幸,遇此不良父母白白耽误了一个好姑娘。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陈妈便起身去准备饭菜,管田顺此时也回来了,于是众人各忙各的去了。
掌灯后众人一桌吃饭,陈胜男三下五除二把面前的饭扒完,放下碗筷,丢下一句“我出去遛遛”转身便走。旁人或许猜不到她这是要干什么,冯子涵却知道她素来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傍晚那会说要今晚去请媒婆,这就保准是去找去了,不免心里犯愁,不知该如何应对,茶饭也无心吃了,起身去了房里。管桃见他没有胃口,心内愧疚又生,以为是最近突逢巨变疲于奔波使他身体吃不消了,忙偷偷溜进厨房炖了补气开胃的热汤准备给他喝。
这里,陈胜男走在县城街上。这怀城自是与桃花镇气象不同,虽然夜已渐深,街市却依然热闹非凡,个个商铺皆灯火通明,门口小厮迎来送往好不热情。陈胜男走到街上才开始发愁,这媒婆虽然各省各县甚至各镇各村处处都有,却也最不好找的,她既不在门口挂张幌子又不会在当街呼唤吆喝,全凭的是邻里间口口相传的名声,如今陈胜男初来怀城,人生地不熟,却去哪里找个媒婆去。
正自想着,却走到了一家店门前,只见门前站了几个窈窕女郎,身穿掐腰紧身旗袍,裙叉开至大腿,手拿团扇。行走间姿态婀娜香风阵阵,说话时眉飞色舞笑语吟吟。抬头一看,店门装饰得五彩缤纷,门上高悬一匾,上写斗大两字“红楼”。陈胜男也是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是一家妓院。这本不是她女儿家该进的地方,谁知陈胜男却微微一笑计上心来,大步朝红楼走去。
刚到店门口就被几个女郎拦下了,一个穿红衣的女郎警惕地看着她说:“找人还是找事?找人,这没有;找事,这里可不是吃素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仔细皮肉……啊……疼疼疼疼……”还没说完便被陈胜男握住手腕轻轻一扭,她便吃疼地叫了起来。
“带我去见你们老鸨。”陈胜男对其他几个吓傻了的女郎说。
几个女郎赶紧在前引路,陈胜男仍抓着红衣女郎的手,到了二楼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陈胜男两脚刚一进门,门外刷就窜出两个威猛大汉堵住了去路,门内也有五六个打手将她团团围住。
陈胜男将红衣女郎的手一松顺势往外一推,说道:“我说了要见你们老鸨,快叫她出来见我。”
刚说完就听见里间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一个好听的女声道:“这是哪家姑娘口气倒还不小呢。”
说着珠帘脆响,一只皓腕轻抬,珠帘开出,只见一个婀娜身影缓缓向她行来,身姿曼妙妖娆妩媚。陈胜男有一瞬竟然看呆了,美女她不是没见过,其实她自己长得也是不赖的,还有管桃和怜儿,都可以算做真正的美人坯子。可是她们只能是坯子,如待开的花苞,美但却美得不够彻底。而面前的这个是真正的美人,她甚至可以看出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却没办法用老来形容她,她不是老了,是熟了。如即将开败的花,将残未残,带着盛放时决绝的美和凋落前哀怨的美。毫无保留的绽放出的美好让看到的人都为之震颤。
屋里的人看到她走来都自觉地让到一边,领陈胜男进来的几个女郎低头恭敬地叫她“红姨”。
红姨走到陈胜男面前,说:“我看这位姑娘倒有些面熟呢。”
“中国武馆陈胜男。你就是老鸨?我还一位老鸨都是又老又丑,说话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人,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美的。”陈胜男说。
红姨掩唇轻笑:“叫我红姨就好。怪不得看姑娘面熟,原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擂台英雄陈馆主。不知馆主今日突然到访红楼有何贵干呢?”
陈胜男也不等请,直接走到桌前往凳子上一坐,说道:“把你们店里最能说会道的姑娘挑来我看看。”
红姨微笑,转身吩咐道:“去把玉娇和鹦哥叫上来。”说完也款步走到桌前,在陈胜男身边坐了下来,接着便有丫环来上了茶。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妙龄少女走进门来,一个珠圆玉润叫做玉娇,一个体态轻盈唤作鹦哥。两人站定朝红姨施了一礼。
红姨转头问陈胜男:“不知陈馆主觉得这两个如何?”
陈胜男说道:“好不好的,也得试过才知道。”
于是便指着瘦瘦的鹦哥道:“你夸夸我。”
“啊?”
众人听了也都吃惊,鹦哥更是不知如何开口,看看红姨又看看陈胜男。
陈胜男急了:“让你夸夸我都不会吗?你看看我有什么好处,尽管说出来,往好了说往大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