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桐一咬唇瓣,透出个牙齿印儿,生生将胸口怒火这般缓缓憋了下去。
她是非常、非常生气,却不觉提点自己不可生气。
如若生气,岂不是显得自己输了。
如此一来,就显得自己心机不够深,脸皮不够厚,不及阿滢卑鄙无耻,没阿滢有能耐。
杜雨桐憋着一口气,硬生生逼着自己个儿露出了笑容:“阿滢妹妹,你说这样子话儿,我可是受不了了。好了,我心里慈,怎会怪你?”
阿滢装,好,她就继续跟阿滢装。
等着瞧,她杜雨桐没那么容易认输的。总有一日,她定会将阿滢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将阿滢踩成泥,成为自己的踏脚石。
阿滢一抬头,面颊也不觉透出了几许的俏皮:“这样就是了,雨桐姊姊,我知晓你是极大度的一个人。我呀,就知晓,你是不会当真生我的气,和我一番计较的。”
她伸出手,轻轻的将发丝拢向了自己个儿的耳垂。
杜雨桐还真会演,好,装,就让她继续装。
阿滢故意刺激:“不过,韦郎不是最喜欢,好似你这种,名声不佳,说出来的话没人相信的女子。好姊姊,我错了,其实我应该安排一二,让韦郎对你生出兴致。要是如此,说不准,你还能帮皇后娘娘分忧解劳,立下大功。”
可惜,可惜,雨桐姊姊和韦郎,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呢。
阿滢只叹为何元郡两个如此般配的两个人,竟无缘凑在一起呢。
杜雨桐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火气!
好个阿滢,明明知晓那个韦玄是什么货色,却也是如此的冷嘲热讽,讥讽自己。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说自己人品不好。
哼,阿滢岂能将自己与方昭仪,崔冰柔那等蠢物相提并论。
不错,自己是想攀高枝,可是自己有手腕有脑子,才不会让韦玄那等男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仔细看看,韦玄的手段其实也没多聪明,也就方昭仪以及崔冰柔蠢罢了。
杜雨桐叹口气:“好妹妹,姊姊没遇到你时候,也是清清白白好姑娘的。”
也是,以前她名声也不差,甚至可以说好。
就算被退亲,让杜雨桐一番运作,倒成了她那未婚夫婿不厚道。甚至她那个弟弟落狱,也让杜雨桐摘得干干净净。别人眼里面的杜雨桐,那也是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好女孩儿。
本来,她养了名声,就等着攀高枝的。
可惜这一切,都是让阿滢给毁了去了。
“好姊姊,这也怪你,自己做错事,我也没办法,眼睛里揉不得砂子。”
阿滢冉冉一笑,忽略杜雨桐眼底深处那股子愤怒和怨毒。
杜雨桐却禁不住蓦然冷笑,做错事?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
“唉,你说我和阿萱?无论你信不信,我始终将阿萱当做自己最好朋友。她本分老实,我原本也是喜欢她的。纵然是欺辱她,岂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阿滢,若不是你,我和她姐妹情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杜雨桐振振有词,也还罢了,可更要紧的则是,事到如今,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一丁点儿错。
这一切恶毒的事情,杜雨桐都是理直气壮。
回忆往昔,杜雨桐也无比唏嘘。
唉,曾经自己,也是个体面人儿!
旋即她极为厌憎的,扫了阿滢一眼。
阿滢,阿滢这个女人,实是太可恨了。自从遇到她,自己哪里还有名声可言,哪里还有做人的尊严,哪里还有人生希望?这个贱人,就是自己人生的结束,命定的孽障,害得她如此命苦!
茶楼上,两名茶客,将这一切,尽数瞧得清清楚楚。
裴楠铉手掌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眼底似掠动了一缕浅浅的光芒。
而他对面的年轻男子,已然是一口茶水,喷在了桌子上,犹自连连咳嗽。
蓦然,裴楠铉那狐狸般面容之上,不觉透出了几许促狭,含笑:“韦雪楼,你信不信,今日听到的这样子话。”
眼前的韦雪楼神采奕奕,面目俊秀,唯一不足之处,却是皮肤甚黑,掩不住周身精光。
他是个肤黑俊美的青年,不过和名字却不大搭调了。
韦雪楼,韦玄族地,云汉麒麟之,南柯流月门生之一。
如今韦雪楼不觉轻轻伸出手,擦去了唇角一抹水痕。
“自然不会是真的。”
裴楠铉微笑:“真的?”
“什,什么真的?”韦雪楼盯着眼前裴家的虎牙红毛小狐狸,心里腹谤。
蒸的,怕是煮的吧。
“阿玄身为族兄,却好似我亲兄长一样,我一向对他敬重,更是对他极信任,这些话儿,我自然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韦雪楼神色渐渐正经了:“我幼年丧父,虽然留在韦家,可是却备受漠视。是兄长宽慰、教导,称赞我天资出色,教导我武功。甚至,还为我请来大儒,教我读书写字。他只是族兄,待我如此之好。我心里有数,更是万分感激。他的为人品性,我十二万分的相信,绝不会怀疑。再者,你那位谢娥,一点都不老实。”
他可是读懂唇语,纵然隔了老远,听不清楚,却猜出来阿滢跟杜雨桐的说辞。
这位谢家阿娥,根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人,并不是什么安安分分的姑娘。
裴楠铉嗤笑:“虚伪!”
韦雪楼发飙:“我瞧你呀,根本就是对兄长心存偏见。你行事随性所欲,兄长却一板一眼。这些也都罢了,更要紧的是,是兄长和老师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