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深,漪西洲承认她是有私心的。不止与云深舍身救他,云安娘的嘱托,多少个从前,她迷茫不知所措,在将就与叛逆之间犹豫不决,是云深敲醒她,鼓励她去和离,选择自己的幸福。那段日子过的很轻松,云深带她在京城游玩,夜里挑灯看剑,河溪莲花亭亭,岸边才子佳人,街市热闹温暖。
漪西洲想,即便后来她成为天越朝尊贵无比的圣女,但就和水以水说的一样,她能力薄弱,诺大的圣女宫又有几人真心臣服与她。有第一个水以水,以后就会有第二个。她并非长与圣女宫,又不能习武,这将是永远和圣女宫跨不去的鸿沟。她娘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急着撮合自己与漪慕言,想借着漪慕言威信与能力,帮助自己在圣女宫站稳脚步。
一切都掺杂利益权力,只有那段日子轻松快乐,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
漪西洲熬了药,端着进了姑蝶房间,初言躺在躺椅上已经睡着了,轻轻的鼻鼾声传来,可见其睡的香甜。
她看了看屋里,衣架上挂着一件雾白色的大氅,她拿下来披在初言身上。
姑蝶依旧昏迷,她坐在床沿边不想动了,明明什么事都没经历,她却觉得好累,满身疲惫。
醒来时,漪西洲躺在姑蝶身旁,身上盖着被褥,她揉了揉眼,躺椅上初言已经走了,想来是他帮自己挪到床上的。
漪西洲轻轻下了床,药已经凉了,她正准备端走,身旁传来一声细弱的声音:“凉川姐……”
姑蝶半睁着眼睛,嘴唇白的发干:“我这是在哪儿?”
漪西洲喜急:“鉴品居,很安全。”
姑蝶张张嘴还要说话,奈何嗓子太干了,咳了两声,竟是咳出一口血来。
漪西洲见那一直闷在姑蝶心口的污血被吐出来,松了口气,忙过去拿着帕子擦干净。
“凉川姐,谢谢你。”
姑蝶一字一句的道,她望着漪西洲清瘦的容颜,心里唯有感动。
这辈子除了师父,漪西洲绝对是第一个让她感动到想要以死相随的人。
漪西洲冲她笑笑:“你先躺着休息,我去热药。”
姑蝶虚弱的点点头,闭了闭眼又睡着了。
外面天已大黑,几颗星辰闪亮在黑夜各处闪闪发亮,夜里的风还是挺冷,漪西洲迎面被风吹着,脸颊微微刺痛。这里比与天越朝已是好很多了,天越朝隶属北部,冬日里最是冷,每到冬日狩猎季节,皇家子弟和贵族公子,以及她和漪慕言都在邀请范围内,射杀野兔狐狸和黑熊,得来的皮毛便用来做大氅,暖和的很。
漪西洲望着天边繁星,她忽然有些想漪颜了,离家多日,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厨房里初言也在,正拿着蒲扇扇燥火,平和的小火在他的煽动下,四分五裂,火花崩裂哪里都是。而这人表情不是一般的难堪,迎着火光,犹如一头怒气冲冲的野牛。
漪西洲嘴角抽抽:“再扇下去,你的药连水都没得喽。”
“没就没呗,省的喝了。”他说。
漪西洲奇怪的看他一眼,生了火来热药。
二人没再说话,唯有火星子偶尔崩裂,一星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