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熙低声回:“看看总是放心的,凡是定要遵着医嘱。”
公公领着御医进来,御医向罗熙行了礼,才半跪在床榻下,聚精会神的替我切着脉,食指换中指,中指换食指,又紧盯着我的眼睛看,还让我伸出舌头来瞧了半晌,刚想说话,我只先道:“不要顾忌什么,实话实说就好,我应该知道自己的状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御医转头看了看罗熙,我的目光也跟了过去,罗熙沉声道:“实话实说。”
御医点点头,息吟了下道:“二小姐的伤势如今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所谓来势汹汹,积重难返,就是如此。”
罗熙忙问:“何解?”
御医道:“常年忧思难解,恐惧聚于神上,五脏不养,又处于苦窘之境,疏于调理,这次的新伤并着以往积累下的旧疾一道发作,寒热相撞,缠绵于内。”
我道:“你说的确实没错,我自来生活的不太如意,但寒热相撞是什么意思?”
御医道:“二小姐以往的日子里,餐不果腹,被不保暖,夏热冬寒,看你的手,大概是冬日浸泡在冰水中洗衣打水的缘故,而到了夏日,二小姐必是不能得当保养,炎热或就用冷水压下,殊不知,如此做最是伤脏腑,因为那些冷水是要用五脏去暖的,这样一来,一冷一热,几年下来,就肯定会落下寒热病根。”
我笑道:“可是我之前并无什么不适,哪有这么夸张。”
御医道:“这些毛病只是藏在你的根底里,偶然来个灾病的就会一并触发,”叹了叹,“二小姐的葵水是否常年不准?”
我见罗熙还坐在旁边,只羞着低了低头道:“这个,我身上向来没有什么规律,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御医又问:“可会痛?”
罗熙紧盯着我,我蹙了蹙眉,微微颔首。
御医说:“若是能早些医治怕就好了。”
我淡淡一笑,以我那时在家中的情况,恐怕就是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也不会有人来看看我的,唉,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罗熙忙问:“现在该如何医治?”
御医道:“二小姐这背上的伤,日后阴天下雨或许仍会有些隐痛,那是二小姐内里的病症所联动出的,但如果二小姐能按照臣开得方子好生调养几年,会有起色的。”
罗熙点点头,对我笑道:“御医医术高明,淼淼放心。”
我看了看罗熙,向御医问:“如果我不想吃药呢?”
御医摇了摇头,“再好的方子,若二小姐不遵医嘱,也是无用的,届时便是年岁不保。”
我又问:“如果我一切皆遵嘱咐,可能全好?”
御医垂头彷徨回道:“究竟如何,那还要看二小姐的体质和恢复,现下臣不可妄下结论。”
我笑笑,那也就是说,左也不行,右也不成。
罗熙脸色森森,默然无话,公公和御医面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我对罗熙用力的笑了笑,他拉过我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闭眼道:“下去吧。”两人屏气而退。
我看着他,半晌,罗熙脸色缓和了许多,可眸中的自责和痛苦却更多,只低低对我道:“都是朕的错。”
我心里想,罗熙,你真的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把我摔在瓷碎上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可我不得不逢场作戏,为了保住当下的两条人命,我在意的两条人命。
我摇了摇头,“陛下,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自己的肩上,一切会好的。”
罗熙对我微笑道:“扰了你半天,你应该也累了,歇息吧,过会儿朕再来看你。”
我道:“我不想睡,只想像现在这样一直看着你。”
罗熙松开我的手道:“朕也想这样,但不行啊,公务总是要去处理的,淼淼,你好好休息,御医也嘱咐了,朕忙完了就来看你。”
我把手放回被子里,轻笑道:“你去吧,我竟都忘了,你还有江山要管。”
罗熙微微点头后,便一步三回头的跨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