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冽的美酒加上熏人的暖香终于让连日来的劳累和疲惫泛了上来,让他不自觉地昏昏欲睡。便是阁中诱惑万千的靡靡之舞也没能让他提起神来。
另一边,甘米尔大多数时间都低着头,自顾饮酒,也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但在克伦贝尔和席中诸人筹皝交错,谈笑风生的当儿,却时不时抬起头来,细小的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盯在克伦贝尔的脸上,像是要把这手握重权又自命风流的男子看穿一样。
酒过三巡,甘米尔趁隙暗中示意,前排的法隆会意,扬声说道:
“美酒佳人,如此盛会,确实令人沉醉;可惜法隆还有俗务缠身,不能尽兴,只好就此向主上告辞了。”
“法隆你又来了,老是这样,真令人扫兴!”
克伦贝尔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语气中并没有几分强留的意思:
“又要去修炼吗?魔法师都是这般无趣,浪费如此良宵,岂不是虚度人生!”
“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学到主上的风流倜傥?”
法隆并不在意,站起身来,洒脱地半弯了腰,向席中诸人告别,随即离席而去。
一行人随后不停留地离开了这片光影迷离之地,不一会儿,便又驶入了寂静空荡的街道中去。
马车上,法隆和甘米尔相对席地而坐,面容沉肃。
片刻后,法隆开口:
“如何?”
甘米尔不答,反问道:
“前几日那场战斗,情况究竟如何?”
法隆脸上浮现出迷惑的神色:
“不知道。东方的大军本以为已经串联好城中的守军,可以兵不血刃地夺下巽风关,没想到是克伦贝尔亲自设下的一个陷阱。。。先头五千人进来后,被突然截断退路,困在死地。
“但其后,克伦贝尔居然没下杀手,只是迫降了这五千人后,又原封不动地把这些人放了出去,第二天连兵器也送出城去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两头不讨好的事情。”
“刚才席上的宫和杨斯两人,显然也是各自受了身后的势力所托,想要来打探克伦贝尔的口风,但都被他只谈风月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甘米尔截入道:
“不必打探了,你也不必费心机猜测。此人心意已定。”
“席上我看了他几眼。虽然不多,但已足够感知此人心志极为坚定,不会为外人所动。表面上的风流散漫只是用以惑人耳目而已。你想凭自己的身份和关系施加影响,也是无用功罢了。”
“以我的判断,此人在亚瑟归来,大势决定之前,决不会选边站的;动他脑筋的各方势力都可以歇了。嘿嘿,两边都不讨好,也可以说是,两边都不得罪,这看来就是克伦贝尔家族目前的立场了。”
马车驶过幽深寂静的巷子,空旷的街道上,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回响着。
法隆和甘米尔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车厢里的交谈声传了出来,落在艾的耳朵里,十分清晰。
此刻,车厢里暂时静了下来,片刻后,才听得法隆的声音想起:
“公会的情况如何?非得往东面去一次不可了吗?”
依然是暂时的寂静,随后才是甘米尔有些淡然的声音:
“公会当初投靠那人,原本希望能改变命运,重振魔法的辉煌;可是那人夺权之快,超乎想像。”
“公会在那人手上,已经是个没什么太大用处的工具了;如不是随手消耗掉,最好的结局,也是被抛在一旁;所以公会上下,都对东行抱有颇大期待。。。至少要搭上关系,为将来留一条退路吧。”
“圣京里,情况究竟如何?”
“表面上还好,私下里乱得很;以那人的风格,成事之后,势必又是一个凯尼恩大帝;绝容不下这么些大小家族来分薄他的权力。这事不少人也看得明白,所以动着和我们一样的脑筋的,不在少数。”
“嘿嘿,东方六省?!”
再次寂静。
甘米尔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如此看来,天巽城,克伦贝尔家族,却是目前情况下不错的选择了。。。米修此人,待你如何?”
“此人倒是颇为倚重于我。本来以为这里是是非之地,没想到,反倒成了颇为安全的所在。”
“倚重你便好。”
说完这句话,车厢内两人都安静了下去,像是谁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