阊阖门下,元彧越众而出,戟指陈庆之大声呼喝“陈庆之!陛下在此,尔等如此僭越,意欲何为?”
陈庆之大步而出,语带三分轻蔑“你又意欲何为?”白袍军人数虽少,可若是真个火并起来,绝无吃亏之理。
元彧怒目圆睁,恨不能立时杀将过去,拼个你死我活。急转头来看元颢时,却见元颢踌躇再三,终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可,还特意嘱咐元冠受约束兵马。
元彧看在眼里,黑了脸,咬牙切齿。
元颢走上两步,声音不小“子云!朕与你一路至此,全仗两家守望相助,方得今日之大好局势。现下你陈兵阊阖门前,这这是要杀朕么?子云呵,你若执意如此,朕也无话可说,便便把这颗大好头颅让与你,那又何妨?”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元冠受急得脖子通红,忙不迭上前挡在元颢身前,却叫元颢一把推开。众人定睛看时,元颢昂首阔步,又为上前几丈,与陈庆之隔着已然不远。
陈庆之料不得元颢竟说出这番话来,先前备下的种种腹稿一发没了用武之地,怔怔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到底此来只是想威吓一下元颢,也没打算真个兵戎相见,既是元颢跌软,也不好催逼过甚
一念至此,陈庆之暗忖只有另想他辞,眼珠子一转,得了主意,当下提气叫道“庆之怎敢僭越?遑论伤及陛下。今日陈兵此处,实因陛下早先便封了庆之为徐州刺史,庆之寻思,当尽快领军离洛,入据彭城,驱走尔朱仲远,也好为陛下镇抚东南。”
虽是临时起意,可远走彭城未必不是一步好棋一则,敌暗我明,若强要待在洛阳,万一哪天元颢起了歹意,来个先下手为强,须不好应付,还不如早早来个一拍两散,避祸于外。二者,彭城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也,又与梁朝接壤,若得占之,无论以后元颢是成是败,皆对大梁大大有利。
元颢与元彧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喜徐州虽是要紧,到底还在尔朱氏治下,你陈庆之有本事,那就自个去拿呗。再怎么说,陈庆之这一走,也算拔掉了白袍军这根眼中钉不是?
元彧一脸松弛,就待元颢开口答应。不想人丛中忽然冲出祖莹,急匆匆跑到元颢跟前,附耳低语几句,刹那间元颢变了脸色,再张嘴时,说出来的已是“不妥!主上梁主萧衍)以洛阳之地全相任委,若是忽闻子云舍洛阳而奔彭城,岂不要心生疑虑?万一主上以为子云不为国计、只图私利,则不仅有损子云声名,便是我也要并受责难呵。”
陈庆之心底一个咯噔元颢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若是我主见疑,那可大大不妙。稍一思索,已是放弃了离洛奔徐的念头。
那边厢元颢声响又起“子云!朕与你肝胆相照,富厄与共,可不兴在此自相闹哄起来,平白叫人看了笑话。不若今日到此为止,各归各营,只当甚事也没发生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