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一朝失守,丘大千引七万大军投降,元颢于涣水之畔称帝。消息传到洛阳,一桩桩,一件件,皆令魏国朝野震骇,皇帝元子攸悔不当初。
睢阳既失,当面考城告急,元子攸忙不迭喊来心腹平昌县侯郑先护,授辅国将军,令其率领京师羽林军两万人,星夜驰援考城。
郑先护去后,洛中兵力已为空虚,元子攸情急之下,乃下诏“司州地面,凡良家子,皆可免试入伍,充为羽林郎。”诏旨既下,贪慕虚名官身的人还真是不少,一时应者如云。
左仆射、七兵尚书杨昱乃太保杨椿长子,度支尚书杨侃的堂兄,出身名门,素有政声。时人谓杨昱文武双全,加上弘农杨氏向来以忠于皇室闻名,元子攸便以杨昱总揽征训羽林郎事宜,更授其东南道大行台,加征虏将军,一俟军成,即刻出兵,东向征讨白袍军并元颢逆党。
虽谓应急,可元子攸如此大张声势扩充羽林军,又重用杨昱等一干皇党,未免有借机之嫌。尔朱世隆私下里找到费穆,抱怨不休。费穆劝道“大敌当前,洛阳空虚,上党王所部又尚在齐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尔朱世隆凑近一步“要不请天柱自晋阳发兵?”
费穆摇摇头“今年山西不靖,并、汾有葛荣降众造反,恒、肆多山胡作乱,北边蠕蠕也是蠢蠢欲动,此时拖累天柱轻动,不妥。”顿了顿,又道“何况天柱一举一动,天下之人无不关注。陛下尚未开口,天柱若不请自来,恐有损人望呵。”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尔朱世隆眉头紧皱“可难道就由着他元子攸做大?”
“权宜之计罢了。”费穆嘿嘿一笑道“羽林郎皆仓促征召而得,战力能有几何?不过是使其占据雄关坚城,以之拖住白袍贼与元颢逆党罢了。一俟上党王回师洛阳,嘿嘿,大可寻个由头,就地将之解散。”元天穆在齐地,据说连战连捷,已是胜利在望。
尔朱世隆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善。”
郑先护入据考城后不久,元颢以陈庆之使持节、授前锋大都督,领白袍军继续西进,兵抵重镇考城脚下。元颢自个坐镇睢阳,侯暄等部众则引新附之军,前往攻取周遭一应小县。
陈庆之虽是屡战屡胜,并不托大,兵近考城,先引了一众将校谋士往考城外,寻一高处,欲一窥究竟。
这一看之下,陈庆之以下,白袍军大小将领在内,齐齐叫一声苦。
原来这考城地势殊异,筑在一幅隆起的丘原之上,本已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可这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考城环城四面皆水,水面更极之宽阔,直如阔湖,足可行船。陈庆之引白袍军仓促而来,仅靠军中那些个简易云梯、粗制撞车,便是城外水面也渡不过去,遑论攻城。
陈庆之无奈,率众恹恹而归。连着三天,哪怕围着考城转了个遍,只是无计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