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自从那日分别,李恪又甚少出现,只时不时的派人送些礼物,柔软的丝绸、精美的首饰、上好的茶叶,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是珍品。听薛嬷嬷偶然提起,雍都新来了些胡姬,身段柔软,歌舞俱佳,引得雍都的纨绔们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李恪大约也在其中。
因着李恪整日的不在府中,姬妾们穷极无聊,生出不少事端。刚出正月,北靖便与北漠交手,不痛不痒的小战了几次,彼此都没有大的伤亡。边关之事牵动民心,虽然没有战败的消息,但应颜仍为父兄担忧不已,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边疆上阵杀敌。章素元是知州章延年的庶女,因着章延年没有按期筹集粮草,应颜对章素元越发的看不顺眼。每次见面,唇枪舌剑,含沙射影。贺兰柔为此头痛不已,又不好太偏袒章素元,索性称病,免去每月初一十五的问安。
我落的清闲,兴致来了,便换上男装去茶馆听书,为了避人耳目,将肌肤涂的黧黑,如此一来甚少受到滋扰。赵霆钧大约接了李恪的密令,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每次都派三四个护卫跟随,保我安然回府。
园中花团锦簇,蜂蝶阵阵。怜心穿上大红中衣,粉嫩如藕,薛嬷嬷整日抱在怀中,怜爱不已,倒把堇娘这个娘亲比了下去。那一日怜心在花园中吹了风,夜半发起热来,烧的满面通红,奶水也不吃,只声嘶力竭的哭闹。我记起赵楚楚懂医术,便亲自去宜雪楼延请。赵楚楚当即穿了衣服过来,施针,揉穴,将几粒药丸研碎了喂给怜心,不消一盏茶,怜心便安静下来,又按照她的方子煎药,三日便安好如初。
我欠了他们兄妹的人情,这一日,见天气晴好,日光和暖,便分花拂柳,去到宜雪楼拜会赵楚楚。
宜雪楼周遭种满翠竹,叶子青翠碧绿,密密匝匝,触目生凉,连那幢小楼也是竹工所建,冬天雪落之时,扑扑簌簌,声如玉碎,故名宜雪。
走到院中,赵楚楚正在晾晒草药。长发绾成高髻,插一只莹翠的碧玉簪,着一袭湖水绿的长裙,纤腰楚楚,几乎与翠竹合为一色,乍然一见,疑作竹林仙子。见我来,微微点了点头,命侍立的丫鬟斟茶倒水。
应颜亦在院中,与丫鬟一起摘草药,意态懒懒的,有些心不在焉,连我走到身侧也未察觉。
“应姐姐好。”我微笑着上前。
应颜一惊,见是我,怔了怔,随即笑道,“你来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