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主原本还打算在这守着,可是前头江家的人他又不好不见,因此只得嘱咐丫鬟婆子好生照顾阮思涵,自个儿前往正堂去了。
正堂内,前来替江逝水退亲的是江府的老管家。
一时间阮家主便是怒了:“江家这是要羞辱我阮家吗!派个不入流的奴才过来!”
那老管家朝阮家主问了安,道:“家主也知道羞辱先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江家提什么要换新郎官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把阮家众人说的一个个都低了头。
阮家主更是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方才叫了自己的亲随道:
“去,把那些聘礼都抬出来让江家带走。”
说完这话,那亲随竟是一脸为难:“回家主的话,那些聘礼……聘礼……”
“那些聘礼怎么了?”阮家主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问,把那亲随问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回家主的话,那些聘礼,都被老太太先前拿去帮二爷疏通关系去了!”
亲随口中的二爷便是在郡监宋标的手下做个主薄,不过一个从九品的官儿,竟也到了叫家里人使银钱疏通关系的时候。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悄悄的,若是叫谢明珠知道了,还指不定如何发作。
阮家主一气之下把亲随一脚踢倒在地上,那头江家的老管家看见阮家先是拿了聘书交给他,寻思这聘礼的话,阮家八成也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便道:
“既然如此,聘礼清单当初是两家各存一份,回头这聘礼该如何算,阮家主应该心里头有数。”
“老奴告退。”
江老管家一声令下,那些江家的下人也跟着呼啦啦的回去了,偌大的正堂一下子就变得空旷起来。
阮家主先是喃喃自语,随后竟是气的吐出来一口血!
“快!叫府医!”
相比阮家的鸡飞狗跳,江府内,谢明珠正听着琴师弹琴,时不时与容慕哲交谈几句。
江逝水倒是改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会子端端正正的看起了府上的账本。
一切都看起来如此的宁静。
直到那江老管家回来回话。
谢明珠示意琴师下去,才道:
“你的意思是,当初江家的那些聘礼,都被拿去送礼了?”
那老管家恭敬的答了声:“是。”
“这么说来,如今阮家再也拿不出来那部分聘礼咯。”谢明珠的语气是肯定的,否则这阮家若是自己拿的出来送礼银子,何必用了江家的聘礼?
“公主聪慧,老奴也是如此想的。”
“只是眼下,那聘礼清单里头的东西,老奴当初可是仔细的瞧过的,除去各色珍宝、绸缎、文玩以外,还有一万两白银送去了阮家。”
“大手笔啊这是。”谢明珠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江家财大气粗,还是说阮家送礼。
“本公主记得史书上有载,大梁开国初期百废待兴,又逢天灾,开国皇帝高祖迫不得已下令可以买卖官爵,当时一万两银子可以捞个一郡太守坐坐,如今怎的,竟是捞个不入流的主薄?”
谢明珠此举无疑是嘲笑阮家。
“当初毕竟不比现在。”容慕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剥了一盘子花生,塞到了谢明珠的跟前,继续道:
“当初方开国,根基不稳也是有的。”
“如今陛下励精图治,大梁国力强盛,自然是不允许有这等事情的存在。”
“因此阮家花万把银子买个主薄也是正常的,何况这主薄掌管文书,能与一郡郡监接触,自然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所以,与其说阮家花万把银子保住主薄之位,倒不如说为了跟郡监打好关系。”
“有道理。”谢明珠抓了一些花生,边吃边点头: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打算?与其现在一锅端了,倒不如等个时机。”
“什么时机?”谢明珠问。
“等到那些老狐狸都忍不住要凑一起的时候。”
“便是最好的时机。”
“原来如此。”谢明珠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只是眼下这阮家倒是够呛,也不知道这万把银子能不能拿的出来。”
“这一点公主就不必担心了。”江逝水合了账本,转头道:
“阮家死死的巴住江家,无非就是为了江家的财。”
“如今他阮家若是拿不出来那笔聘礼,到时候,还要劳烦太守大人了”
江逝水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阮家拿不出来那笔聘礼,那就别怪他江逝水不客气,公堂上见了。
“这个是自然。”容慕哲应了,表示自己会揽下的。
——
次日,阮家。
阮思涵醒过来的时候,只有自己的贴身侍女珠凌守在自己跟前。
“父亲呢?”
珠凌上前道:“回小姐的话,家主昨日因为江家退亲的事情气的吐了一口血,这会子还在静养。”
“不过之前老太太那边打发了人过来看过大小姐,见大小姐没有醒,留了话说等大小姐醒了之后再来瞧瞧。”
阮思涵听罢,道:
“打发人去老太太院子里看看,看看老太太那边能不能方便见人,就说我要去见老太太。”
珠凌深知阮思涵不喜欢有人反驳她的话,什么也没有问就下去吩咐了。
过一会儿,珠凌进来道:
“回小姐的话,老太太那边挂念着小姐的腿伤,说在来的路上。”
“嗯。”
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外头才有人打了帘子,穿了一身葡萄紫团纹衣裳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进来。
阮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尚可,并无之前那样萎靡不振的模样,进来后便是打发了所有人下去,不许她们偷听。
“好孩子,一大早的就着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祖母说的?”
阮思涵道:“祖母,我知道江家退亲了。”
“可是,思涵想着,除了江家,咱们还有更好的地儿。”
“这江南郡除了江家,还有哪家比得过?”阮老太太以为阮思涵是被这退亲的事情刺激到了,正要安慰一二,哪里知道阮思涵竟是道:
“祖母有所不知,那日我瞧着那位定北侯,可谓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
“祖母您想,若是来日孙女儿成了定北侯夫人,还怕一个江家不成?”
“怕是这江家也要对我们摇尾乞怜!”
阮思涵的话说得阮老太太动了心思,可到底阮老太太见过的人多了,也知道定北侯是个不好惹的人,便道:
“思涵啊,你身在闺中,不知道那外头的事情。”
“这位定北侯便是当初的武状元出身,后来因为太史局说的什么星象,被圣上放在了敏和公主身边伺候了一年。”
“后来不知怎么,竟是去了战场,这才挣了一个定北侯的爵位。”
“而且这次原本说是定北侯一个人前来任江南太守之职的,结果那敏和公主也跟着过来了,说是为了沿海商会的事情。”
“可是孙女儿你想想,这敏和公主不过七岁,如何懂的这沿海商会的事情?若是说这位敏和公主对定北侯没有心思,怕是不可能的。”
听了老太太的一席话,阮思涵依旧是没有改变主意:
“那有什么,只要定北侯知道了我的好,任她什么身份,也抵不过我!”
“只要祖母配合一下就好。”
阮老太太一听阮思涵说有办法,便凑了过去:
“你说的,可是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孙女儿看冉冉也不小了,倒不如借此机会在府中举办宴会,一来瞧一瞧这青年才俊,各府小姐,二来嘛,则是顺理成章的请了定北侯和敏和公主前来。”
“到时候祖母只需要派人拖住敏和公主,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孙女儿好了。”
“到时候啊,祖母就等着孙女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