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哲这话完完全全就是一顿羞辱,说的那阮家老太太涨红了一张脸却无从辩白。
一来容慕哲的身份高于她,二来这事情也是事实,人家说她她还真的寻不出来旁的理由去顶嘴。
一时只得道:“定北侯对于情况不甚了解,一时间若是被下头的人糊弄了也未可知,我阮家也是大户人家,怎么会做出来这种没品的事情?”
“何况这为人长辈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掌中宝嫁得好,而不是明明看着是个火坑,还要把人推下去。”
阮家老太太这话可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阮家摆在了受害者的角色上,叫人还真的说不出来什么。
旁人听了也只会说阮家看重子孙。
谢明珠在一旁摸了摸脚边的雪狼,语气有些淡:
“老太太这话倒是叫本公主长了见识,这等背信弃义之事也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叫本公主开了眼。”
谢明珠的语气里头听不出来喜怒,可下头跪着的老太太却是心里头“噗通”“噗通”的好一顿乱跳,惴惴不安的她坐在这搭了团花软垫的椅子上都坐如针毡。
“这……”一时间这阮家老太太哑口无言,额头上冒出细小的冷汗,叫她颤抖着一只手去擦。
见得这话说不过去,这阮家老太太心知这婚事定然是没有着落,但是历来世人成婚,多半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这江逝水也不是正经的家主,如何能够拒绝这门婚事?
想通了这一点,这老太太心中大定。
谢明珠注意到这阮家老太太的神色变化,便知道她依靠的什么,思索一会便脱口而出:
“人人都说天地君亲师,老太太可知道什么意思?”
阮家老太太还没有说话,江逝水倒是抢先一步:
“回公主的话,在亲面前,君最大。”
下头的老太太听了这话就知道不好,看样子这敏和公主是要拆了这门婚事。
一时间不由得开口道:“公主,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公主若是硬要拆了这对璧人,就不怕为天下人所——”
阮老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明珠打断了:
“埋怨?老太太,您确定不是你们阮家会埋怨?”
“这……”阮老太太一时住了嘴,想了想又道:
“莫不成公主也要插手旁人家的事情?”
哪里知道谢明珠竟是噗嗤一声笑了:“老太太,您到现在还不知道,本公主一开始就想要插手这件事吗?”
几句话说的阮家老太太一下子气血上涌,半晌说不出来话,只看见江逝水忙道:
“来人,扶了阮老太太下去,寻府医前来瞧瞧。”
阮家老太太捂住心口,一把推开要上来搀扶她的丫鬟,道:
“老身身体不适,就此告辞。”
“还请公主放了涵姐儿。”
这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明珠自然是要放人的,何况这也跪了些时候,这阮思涵回去,没有七八天怕是别想下床了。
一时间阮家的人都散了,江逝水这才换了副嬉皮笑脸的神情: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阮家老太太吃这么大的亏。”
“那是你蠢。”谢明珠毫不留情的一句话,惹得江逝水立刻一副西子捧心模样:“公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微臣?”
这幅模样的江逝水看得谢明珠直起鸡皮疙瘩,后者道:
“你赶紧的正常点,否则本公主就叫人拉你去扎针。”
撇了撇嘴,江公子这才恢复正常,跟谢明珠说起了商会联盟的事情。
左右这一块守着的都是谢明珠的人,因此几人有没有什么顾忌,畅所欲言。
“公主可是有主意了?”
谢明珠凉凉的看了一眼江逝水:“本公主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父皇命你做这个商盟会长的。”
谢明珠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这是你江逝水的事情,她谢明珠就一甩手掌柜,顶多帮衬银子什么的,想要她去跑腿联络,那是不可能的。
“好吧。”江逝水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释怀。
其实说到底,谢明珠不插手的原因,无非就是怕夺了江逝水这个商盟会长的威信,若是没有威信,万一以后她如文成昭君那般远嫁他国,这个商盟怕是他也控制不住吧。
江逝水是明白人,自然看得通透。
“不过呢,本公主倒是可以给你这个东西。”谢明珠拍拍手,银杏上前,拿了一叠纸张给江逝水。
“这上面都是目前江南郡里头可以拉拢的商户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
谢明珠说着,江逝水就翻开看来着。
看到最后,那些江南郡里头够资格的商户都在里面,可是唯独少了阮家。
江逝水问起来的时候,谢明珠看了他一眼道:
“阮家啊,不是没有资格。”
“而是本公主想要吞了。”
江逝水:……小的明白!
既然这是敏和公主的意思,那么他就收拾了阮家,把阮家变成江家的一部分!
这是下头的管家上前问要不要传菜。
两个男人看向谢明珠,谢明珠道:“传吧。”
“是,公主。”
相比江家此刻和乐的气氛,阮家倒是愁云惨淡一片。
阮家老太太先是被气晕了抬进府内,阮思涵阮大小姐则是伤了膝盖,也是被人用软春凳给抬进去叫人仔细瞧瞧的。
说起来这阮家现任的家主是阮老太太的大儿子,不知是否过于孝顺,才会连阮家连这种三换夫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阮家人丁单薄,阮老太太膝下只得二子,自然是对阮思涵这么一个嫡亲的大孙女疼惜的紧,否则也不会为了此事而前往江家。
其实内里,老太太还是打着要把人嫁去江家的主意。
只是如今碰了这么一鼻子的灰,这阮家上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味的等着阮老太太醒了再说。
府医瞧过二人,只说老太太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静养一会就好,而对于阮思涵——因为跪的地方又是那样不平的,纵然都是圆润的石头,没有尖的,可是这跪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叫人受不了啊。
府医叫人揭开伤处的时候,那血都混着裤子黏在一起了,撕下来的时候差点没有疼死阮思涵。
这上药处理也是叫人按着的。
这叫阮家主心疼的就差没有掉眼泪了。
好不容易等府医换完药,阮家主这才上前道:
“如何?”
府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方才道:
“家主放心,只要细细的养着,伤口不沾水,注意清洁以及不要用发物,自然会好的快,也不会留疤。”
“只是到底是被伤了筋骨,往后若是不注意保暖,便是会钻心似的疼。”
府医说完这话,阮家主忙道:“可有办法治疗?”
“自然是有的,只是……除非寻的天下第一神医,穆川柏。”
阮家主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穆川柏好不好找倒不是个大问题,而是这位穆神医据说和大梁皇室的关系匪浅,方才阮思涵得罪了敏和公主,才被罚跪,如今……
一时间阮家主都不知道该如何,坐在一旁发呆。
堂下的丫鬟婆子也不敢出声,一个个的闭了嘴,生怕惹得家主不高兴把她们发卖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管家连滚带爬的进来了,惊动了里头的人。
“成何体统,没看见大小姐在休息吗?”
阮家主的话刚一出口,那管家便叩头道:
“回家主的话,着实不是小人非要如此,而是那江家,江家来人了!”
“来人?来的什么人?”
“回家猪的话,是过来退亲的!”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阮思涵的身上。
阮思涵惊愕一瞬,便是直直的昏了过去。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