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局那几个端了东西,就差连滚带爬的出去。
谢明珠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身子重量几乎都依赖在椅背。
这么一闹,谢明珠也没有胃口吃东西,转头吩咐下去:
“让小厨房熬了一锅清粥,再做几样爽口的小菜送过来。”说道这儿,谢明珠看向脸上余怒未消的谢端:“二皇兄可想要吃些什么?”
谢端敛了神色,语气尽量平缓:
“团团吃什么,二皇兄就吃什么。”
得了这话,谢明珠转头看向安如,后者心领神会,退下办此事了。
“原来二皇兄也会发火啊,今日过后,估计这宫里头这些宫人内侍都要夹了尾巴做人。”
“团团就不要取笑皇兄了,若不是那几个下作的奴才如此放肆,皇兄也不会当了团团的面发火。”
谢明珠垂眸一笑:“如此说来,二皇兄素日里都是私下发火的?”
这话说的谢二皇子冷不丁的一呛,轻咳几声道:
“如今外头那种情况,团团若是碰见什么事儿了,大可以过来寻二皇兄帮忙。”
“那团团先谢过二皇兄了。”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若不是当初团团帮了皇兄,皇兄也不会有今天。”
谢明珠但笑不语。
那厢,被谢端泼粥的那名司膳,真实身份乃是黄国公认得干女儿,这会子正哭着叫人传了信与黄国公。
黄詹收到信件的时候,不禁骂了一句白痴。
谢明珠一个公主,此刻失了宠自然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这个蠢货居然自作主张的去为难她,这不是给他惹麻烦吗?
而且就算谢明珠失宠,明武帝断断不可能会由得奴才肆意欺辱的,这无异于是打皇帝的面子,置皇帝的威严何在?
不过看在是自己认得干女儿的份上,这颗棋子还有用,黄詹立刻写了一封请罪折子,叫人快马加鞭的送进去皇宫。
如今朝中眼看着静安国公府要倒台,而之前被打压的黄国公府竟是得了皇帝的青眼,讨好奉承之人不计其数。故而宫里人一看是黄国公府的折子,立马传了进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明武帝前脚把尚食局当然那位黄司膳给扔进去宫正司,后脚黄詹的折子就来了。
明武帝就看了一眼,就把折子扔去一边,并道:
“干女儿教不好不管他的事,让他不必惊慌。”
有机灵的立刻求了腰牌出宫。
顾全喜给腰牌的时候,心里头鄙夷的很。
等着吧,黄国公府也就是这么几天了。
黄詹在正堂里头见的人。
听了这话,黄詹的脸上并未显示出多余的表情,只叫人赏了传消息的小太监。
得了赏的小太监自然是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好一会儿才离开。
黄詹见的人走了,沉了一张脸转去后院。
乃是赫赫托里的院子。
伺候在这里的都是黄詹和赫赫托里的心腹,加上这一块院子都是素日里黄詹不让人靠近的,这才没叫旁人发现。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叫人发现了端倪,整个黄国公府就别想要命了。
黄詹只说这里头住了个远道而来的挚友,故而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当然,明武帝也不会想到,赫赫托里就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黄詹进了院子,赫赫托里正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听见脚步声,赫赫托里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道:
“黄国公可有什么事?”
黄詹把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
“看样子皇帝是开始对我不满了,那意思看起来是不会迁怒国公府,实际上是要我别插手这事情。”
赫赫托里哈哈笑道:
“不过一个失败品而已,黄国公何必如此上心?”
“况且你若是想要再找个干女儿,容易得很。”
“托里首领怕是说笑话了。”黄詹的语气显然有些不好:
“培养一个棋子本来就难,更别说培养一个既听话又乖巧不会反抗的棋子了。”
“可是国公的意思,还不是放弃了这枚既听话又乖巧的棋子了?”
赫赫托里话中的讽刺以为很明显,黄詹一甩袖道:
“哼,听话?听话就不会自作主张了。”
“对于本国公来说,棋子嘛,就该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
说完,黄詹又道:
“这几天托里首领还是小心点才是,要是被人看见了……呵。”
丢下这句话,黄詹转头就走了。
赫赫托里身边的亲随见状,低声道:
“首领,是否要小的——”亲随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刀的姿势。
“不。”赫赫托里眯起眼,慢慢的说道:
“没听见方才黄詹那个老狗威胁我们吗?”
赫赫托里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未达眼底。
“棋子?他这是威胁本首领呢。”
赫赫托里猜的不错,黄詹就是威胁赫赫托里来着。
从一开始黄詹就没有想过要与赫赫托里对半分这天下——在黄詹的眼里,他费尽心思夺的天下,叫别人享一半?
这绝不可能。
正好这赫赫托里在黄国公府里头,对于黄詹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等到他得了这大梁天下,他就杀了赫赫托里祭祀天地!
那亲随见赫赫托里并没有什么反应,又不得多嘴一句道:
“请首领恕小的一言,黄詹看样子并不打算履行之前的合约……属下觉得,您贸然来黄国公府,是个错误的决定。”
赫赫托里闭了眼,像是沉思一会,才道:
“你放心。”
“黄詹想要卸磨杀驴,本首领哪里会傻傻的由着他?”
说完,赫赫托里又转了个话题,叫人端盘栗子糕过来。
其实这黄国公府的吃食比部族里头好太多了。
赫狼族内成日里都是以牛羊肉为生,偶尔打点野味换换口味。主要还是赫狼族不及大梁,种不出来那么多的农作物。
所以在赫狼族内,一块小小的米糕,都是赫狼族上层权贵才能够吃的东西。
何况想起来之前的联姻,赫赫托里知道对方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把他们简单的招待一下。
亦是不会拒绝他精心调教了多年的女儿。
“说起来谢临也算是一代明君,只是没想到搁在这种事儿里头竟然是个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