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子拂尘一甩,刚想开口,就听另一辆马车中的少女,声音软糯清甜的说道:“哥哥不必如此生气,我想这位公公,恐怕是不知我们车上有许多花瓣、香露的缘故吧?
蝴蝶爱花香,蜜蜂爱蜜糖,若这位公公要寻人,小女子觉得,还是用狗来的好些。
毕竟,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那蝴蝶,还能跟狗一样,闻着味儿找人的。”
慕容琰被这一声哥哥叫的身心舒畅,怒火消散不少,可是敌意却是一点儿不减。
“妹妹你有所不知,这蝴蝶虽然不能跟狗一样找人,但是有一种狗却一向会胡说八道,颠倒是非。
即便蝴蝶不能跟狗一样找人,他也会说成能找的。”
顾宝笙淡淡一笑道:“噢,那不知这是什么狗啊?”
慕容琰勾唇讽刺,吐了两个字——“走狗。”
还是景仁帝专门养来咬人的那一种。
“你……”
小竹子气红了一张脸。
可还没来得及发脾气,马车旁的护卫便给他看了眼袖子中的令牌。
等小竹子看到那令牌上写的“琰”字,整个人都傻了眼儿。
他万万没有想到,里面坐着的,是靖南王府的世子爷!
在西戎的地位,也就比九皇子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小竹子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不过他本是奴才,自然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当下便扭捏着小步子,低头走到马车帘子旁,谄媚的笑道:“原来是您来了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实在该打!
只是吧,这……咱们南齐有位贵女,不幸走丢了,小的为了找人,这才唐突了您几分,还请您莫要怪罪。”
“行了。”
慕容琰转着手上的一枚白玉扳指,冷漠道:“既然你是忙着找人,那我也不耽搁你了,你赶紧让开,让马车过去吧。”
低头的小竹子不肯让。
“呵……这个……实不相瞒,这出入的马车都是必须查看的,您在南齐,您看,是不是也……尊重尊重咱们南齐这规矩呢?
大人,只消看一眼就好,不会耽搁您太久的!”
慕容琰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他的嫡亲小妹,生的雪肤花貌,仙姿玉色,连他都舍不得让下属多看一眼,让她在宁心寺院子中游玩都是带着面纱的。
这太监倒是大言不惭,还只说看一眼就好!
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马车中是我的嫡亲妹妹。
难道你觉得,我的妹妹和你找的人……这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人?
我便是眼拙得连自己的妹妹都分辨不出来了吗?”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小竹子连忙低头道歉。
只是想到毕竟那马车里还坐着一个女子的,说话的声音又好听极了,怎么着,都还是得谨慎些。
因而他话锋一转,还是坚持道:“只是例行公事,还请您恕罪啊!
若是您不放心,可让姑娘戴着面纱,那也是极好的啊!”
顾宝笙一双翦水秋瞳,黑白分明,眼尾微翘,清艳妩媚,已经足够勾魂摄魄。
单单一双眼睛,他也是认得出来的!
慕容琰冷笑一声,刚想开口拒绝,可顾宝笙却轻柔一笑,开口道:“既然戴着面纱可以,那哥哥便不妨成全这位公公的心愿吧。
横竖眠眠不是他要找的人,他看到了眠眠的样子,自然会走的。”
顾宝笙话一落下,小竹子心下便有了几分忐忑。
毕竟嘛,如果马车中的人真的是顾宝笙,那就该躲着他走。这样正面的迎他查看,反倒显得是他强人所难了。
不过,毕竟是景仁帝交代的大事儿,如果那马车中的女子真的是顾宝笙,而他却放走了人……
等顾宝笙把顾崔两家的秘密带到西戎,那岂不是要让那些事情被嚷嚷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到时候陛下还怎么做皇帝啊?!
因而,小竹子谄媚的笑了笑,走到顾宝笙马车面前,低声道了一句,“得罪了。”
便想掀开马车帘子。
只是,那手刚刚摸到马车帘子,就见墨砚将秦萱儿连同两个侍女送了回来。
“主子,属下将这姑娘送回来了,并没什么大病,只是一时气晕了罢了。”
小竹子顺着那声音瞧过去,同一群小太监齐齐大惊,“顾三姑娘?您在这儿?”
慕容琰并没有看到外面,也懒得看,底下人也都没有见过这位靖南王的嫡女,只敢在院子外面保护,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秦萱儿此时,就是顾宝笙的样子。
慕容琰听到那些惊讶之声,讽刺笑道:“怎么?你们要找的便是这位顾三姑娘?
她可一直就在这儿,从来就没有不见啊!”
小竹子知道自己这下恐怕是把人得罪狠了,那姿态放得更是低了。
“您瞧,这不是,奴婢老眼昏花,一时情急认错了人吗?
您大人有大量,还请饶恕奴婢吧!”
慕容琰对小竹子的话不予理会。
只是转头问顾宝笙道:“眠眠,你说,我该如何?”
小竹子立马便朝顾宝笙的马车道:“奴才该死,奴才给姑娘赔罪了!”
顾宝笙知道这是慕容琰在给她送人情,立威望。
自然不会为难小竹子,便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公公是无意认错,我们又岂能抓住不放?
只是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哥哥。”
慕容琰含笑点头,“也好。”
马车轱辘轱辘行驶而过,留下一地花香,唯有站在原地的秦萱儿,还没反应过来。
她都还没有找那人算账,楚洵都还没有给她报仇,这些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刚想出声叫住他们,小竹子便转头,似笑非笑道:“顾三姑娘,好好儿的,您跑什么跑啊?
这郡主的封号,您可都还没有挑选呢!”
郡主?
秦萱儿眼底闪过一丝暗恨,是了,顾宝笙今日可是要选封号的。
照时间来算,那小竹子定然已经审问过顾宝笙,得知了证据的下落,而王川的人,也应该把那顾宝笙扔得远远的了。
眼下,她只需收下那封号和楚洵这个未婚夫就是。
只是……方才的事儿……
“顾三姑娘。”小竹子催促道:“楚世子和萧世子眼下都回王府了,您若是还磨蹭着,一会儿奴婢回去怎么跟两位世子交代啊!”
“回府了?”秦萱儿吃了一惊。
暗道不能让那马车这么快就出去,得选好了封号,再让楚洵派人拦住他们。
因而,她便飞快上了小竹子带来的轿子,随他一同到齐府去了。
齐府还是从前的模样,宽大整洁,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唯一的变化,便是这当中,多了许多太监。
堂屋中摆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中俱是景仁帝让挑选的封号。
秦萱儿一进屋,往那托盘一瞧。
但是刚要拿起那块令牌,小竹子就“啪”的一下按下来,笑道:“三姑娘,您在云州可是立了大功了。”
秦萱儿谦虚,只说:“都是楚世子和萧世子的功劳,我算不得什么的。”
小竹子笑道:“也不尽然啊,这顾崔两家冤案的地方就是只有顾三姑娘您知道的,听说平津侯打的是暗语,是吗?”
秦萱儿不知怎么回答,她是听王川和被王川救过一命的八九说的。
但是并不详细,只好硬着头皮道了声“是”。
小竹子一笑,“既然是,那还请顾三姑娘将这地方说出来,陛下帮着您一块儿找找吧。”
“什么?”
秦萱儿吃惊的张大了嘴,她只是听说了只言片语,哪里知道事情的全部,那地名儿在哪儿,只有真正的顾宝笙才知道啊。
小竹子脸都快笑僵了都没等到秦萱儿的回答,于是,那脸很快便沉了下来,阴阳怪气道:“莫不是您想私藏着,要跟陛下作对,造反不成?
前头才死了一个平津侯,您若是想跟着哪个乱臣贼子,可别怪今日走不出这大门啊!
反正,今儿您逃了也不止一次了,再逃一次,出个什么事儿——或是摔断了腿,或是被狗咬花了脸,这还能怪旁人不成?
顾三姑娘,您说,是吧?”
秦萱儿一听,冷汗涔涔,背心登时被打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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