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夸奖,康儿自是很高兴,搂着自己爹爹的脖子,笑得很是得意。
“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去洗洗睡了吧。”今天这一天也是折腾得够呛。方才在马车上康儿就已经有了睡意,被谢安澜这么一夸,他倒是精神了不少。
欢颜唤人来带康儿去沐浴,这才开口询问谢安澜,“你认为,下毒的凶手果真是死在太后宫中井里的那个宫女?”
“看来你并不这样认为。”谢安澜揽着欢颜的肩膀在榻上坐下。
欢颜自是心中有所怀疑,才会这样问的。
“畏罪自杀的说法,我觉得……有些勉强。”
谢安澜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欢颜,示意她说下去。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既然是想要康儿的命,又为何要下这种慢性的毒?而且还要看不出一点痕迹。虽然我对毒这种东西不太了解,可是中毒之后两个时辰内都看不出任何症状的毒,其实……并不容易弄到吧?”
对于毒药,谢安澜自是要比欢颜知道得要多得多。欢颜的猜测并没有错,但凡是毒药,只要是进了人的身体,多少都会引起一些不适的反应。像这种无色无味,甚至中毒两个时辰之内都还看不到任何中毒症状的毒药,的确是很难得到。
这一点他跟欢颜的想法也是一样,如果那个人的目的只是为了毒害康儿,又为何如此费尽找来这种难得的毒药,这世上毒药多得很,致命的更是不少,像是砒霜这种最是常见,也最容易得到,那此人为何还要费这样的劲儿?特意找来这种昂贵又难找的毒药?
不过谢安澜却并未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欢颜道:“也许,她只是想要拖延时间,免得被人当场抓到呢。”
“那她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为了逃跑,免得被抓住是吧?可她的尸体又为什么在井里找到了呢?畏罪自杀?我看不见得。”
就算是砒霜这种很快就会起作用的毒药,也不会吃下肚子之后,下一刻就发作,这中间还是会有一个时间的。那她选这种慢性毒药的话,肯定就是为了将时间拖得更久,以争取逃出皇宫。那她又为何会自溺在太后宫中的井里?
这件事怎么想也不对劲,她明明知道若是康儿吃了那栗子糕之后,就算不会立刻显露出毒性来,那等他回到太后的宫中少不得要对太后赏栗子糕一事进行拜谢,等到那时候也就暴露了。到时候,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太后宫里的人。
所以她要赶在康儿回到太后宫中之前,赶紧想办法逃出宫去,还在太后的宫中跳井自杀做什么?
这样事情就回到了原点。若是她早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就不必费那么多的力气和钱财去找那种罕见的慢性毒药。若是她不想死,将栗子糕送去给康儿之后,她定然就会立刻逃出皇宫去,而不会等到事情闹开,宫门封锁,才在太后的宫中跳井自杀。
况且,还有一个更大的疑点,且不管她要毒害康儿的动机如何,她身为一个后宫里的宫女,连皇宫都出不去,是如何能拿到这种罕见的毒药的?
谢安澜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欢颜的话,又紧接着问欢颜道:“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要么,是有人指使她下毒。事后,过河拆桥,杀人灭口。要么,这个叫花翎的宫女是被陷害的,她不过就是个替罪羊而已。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
欢颜看着谢安澜,却不再往下说,只是盯着谢安澜看的目光里藏着深深的担忧。
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谢安澜也明白了,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便是伸过手去,将她的柔荑握在手里,轻声道:“不会的……”
话还未说完,门外就有侍女通禀,说是王爷叫世子过去他的书房一趟。
想来也还是为了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谢安澜站起身来,轻轻拍了一下欢颜的肩膀,“这件事我会查过水落石出的,等我跟父王谈过之后,回来再跟你详说。”
“好。”
欢颜看着谢安澜走出去,轻吐了一口气,靠在旁边的大迎枕上。
除了方才自己说的那两种可能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与旁人无关,是皇上对康儿起了杀心,那花翎本就是太后宫里的人,皇上也是她的主子,想要她半点事情,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大顺这几百年走过来了,多少任皇帝都对定安王府颇为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都说,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坐了那个位置的人。
欢颜对皇上不太了解,每次进了宫,也都是在太后那里说话。太后这个人品性宽厚,欢颜是了解的,今日这栗子糕的事情,太后肯定不知情的,当时她的反应没有丝毫的破绽。
可皇上呢?登上皇位之后的他,还把父王和母妃当作救命恩人,还把谢安澜当兄弟吗?她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