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哭:不是,他爹,要和你翻小肠的不是这个,是我委屈。
宋福喜:谁用你委屈啦?我包这么多活,不够你花吗?竟给偷偷摸摸丢人。
而让宋福喜最佩服朱氏的是,从老家到年前,中间历经这么多年,好些事他都不记得了。
金宝他娘平日里脑子不咋好使,昨日发现,记乱七八糟的倒是一个顶仨,连老娘当年分干粮偏心眼用筷子抽人都能拿出来讲。
真的,女子就是不能考科举,要不然就凭他媳妇这记忆力,他认为,就应该去考秀才,他三弟都得靠边站。
后来哭的咿咿呀呀,让捶一拳才消停,要不就得说一宿。
以为揍服了,早上起来吓一跳,坐在炕头盯着他脸掉泪,就像是在对他遗体告别。
马老太疑惑:“咋的啦?”
“娘,我今儿不用金宝娘随我去厂子了,一会儿你去点心店给她带走,路过药堂让郎中看看,我看她要疯。”
朱氏肿眼泡满脸通红,脸色讪讪的:“娘,你别听他胡说,就拌了几句嘴。”
可不止这几位,宋阿爷坐在最前方细品。
这些个儿媳妇,今早都透着股不正常。
磋磨自家男人的。
看来这是想要爷们一句准话。
溜须婆婆的。
看来这是想要在出变故时,盼着公婆能给做主。
给胖丫她娘扒鸡蛋皮的。
看来这是担心,家里的小子都是福生的兄弟,担心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福生,会在节骨眼偏向自家兄弟,不会向着弟妹嫂子。只能曲线救国和福生媳妇处好关系。到紧要关头,福生媳妇能给吹枕头风帮她们做主。
老爷子心里透亮:“没吃饭前,我讲两句,好久不讲了。”
金宝他们立马就要鼓掌,这是家里规矩。
老爷子摆摆两手压一压,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话,无需如此。
“咱家就是泥腿子家,到啥程度也别飘,别忘本。
买卖越做越大,接触乱七八糟的人越来越多。
出去应酬,这个忽悠几句厉害,那个忽悠本事,二两猫尿下肚,青楼妓女的往上整,甭管喝多少,都给我记着:
你们以前当爹,给娃连稀饭都供不起,是你们媳妇在精打细算数米粒,省出点布头就给你们穿上。
你们满身打补丁的日子,是你们的婆娘陪你们走过的。”
宋福喜攥着筷子一顿。
王忠玉低头舔舔唇,拍拍裤脚子。
宋富贵梗着脖子:我没忘本,提点的不是我,我生气我媳妇不给我生闺女。
其实汉子们都明白,走南闯北这点帐算不明白可完了。
虽说大姑娘水灵灵都爱瞅,但是扯那一套干啥,即使老娘和媳妇双双认下纳小妾,那就面临着搬出去吧。
杵那么一个异类,你让这些亲属的媳妇叫小妾啥,把别人带坏了呢,就算厚脸皮不搬出去也是被孤立的下场。
那么搬出去,咱说句最实在的,没有福生那个树干和大背景,他们做啥能成啊。
再者说,哪有空,一天行程排的满满的。
宋阿爷看向福生:“你补充几句?”
宋福生笑:“我就不了吧,我也属于是您老训话中的一份子,阿爷,我会以身作则,起个带头作用,您老放心。”
家里的汉子们,连大哥宋福财和大姐夫田喜发都纷纷在心里:你差不多点好不好,咋那么?哎呦我天,一退再退。
咱家男人满黄龙排位,在家里最没地位。
这一刻,媳妇们终于知道,什么叫作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老爷子,她们各家都愿意掏钱给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