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边军士卒一个个嚎啕大哭的样子,高将军心里很满意。原先,萧冉告诉他这个办法的时候,他还担心这些皮糙肉厚的汉子哭不出来。现在看,他们像是都憋着劲等着自己下令呢。
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连卖命的钱都拿不到试试。一个人躲着哭,一群人就飚着哭了。
眼瞅着府衙前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高将军心里就越发的高兴。萧爵爷说,要让这并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保卫他们的人,连军饷也没有才行。如此,那梁州牧才会心惊。
这并州城里的民心,就是压在梁州牧头上的巨石。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圣贤书上都写着呢。这梁州牧是读书人出身,该是知道这个道理。
萧冉都知道的道理,梁州牧当然知道。此时他正站在大堂里发蒙,旁边站着几位小吏,也是一脸的惊讶模样。
来此讨要军饷的多了,从来没有见过守在府衙门口哭的。这高将军为了讨饷,带兵当众痛哭,是金銮王朝第一个。
在这之前,这些小吏早就见惯了来此讨饷的那些人的嘴脸,不管是将军还是校尉,一个个见了府衙的人,都是一脸讨好的样子,也不管这人是不是说了算。更有些识相的,还会多多少少的带些礼物来,上下打点一番。
这高将军牛啊!竟然带兵守在府衙前做这等事,实在是令人不齿。那些小吏想到这里,脸上就有了不屑之色。
梁州牧却不这么想,毕竟自己是一州之首,那些小吏可以把此事当笑话看,自己却不能。虽说欠饷之事已是常态,可这戍守边关的将军就站在府衙前嚎哭,毕竟不美。
况且,因欠饷招致的王朝之耻一事,就在三年以前,御史台那帮专门盯人后脑勺的御史想必还记在心里。若是他们知道边军将军在此哭饷,定然会接连上书,弹劾自己。
想到这里,梁州牧再次让人出去,想把高将军请进来说话。先前梁州牧知道高将军的来意后,有意不见他,就打发一个手下,说自己身体不适,让高将军改日再来。
可谁想到高将军竟然来了这一招,惹得府衙门前人山人海,如看戏一般。
和前两次一样,那人也没把高将军请进来。梁州牧就在心里想着,难道要让我一堂堂牧首亲自出面,你才肯进来吗?
一名小小的边军副将,就不想想后路了吗?就是你这次得逞,以后你还能月月如此,跑到这并州府衙前哭饷吗?
梁州牧越想越气,越气越没办法,只好背着手在大堂里走来走去。那些小吏看到梁州牧的样子,就不敢暗自嘀咕了,眼睛也随着梁州牧的身影转来转去的。
走了几个来回后,梁州牧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一位文官说道“河西郡的人今日没来吗?”
那文官拱手说道“回禀府君,今日没见郡府的人来此。”
“速派人去,把郑郡守喊来。”梁州牧急急地说道。
那些小吏看到梁州牧着急的样子,有一半以为梁州牧让郑郡守来这里,定是要训斥他。这并州城的治安本就归河西郡管辖,现在并州府衙外面站着一帮嚎啕大哭的军汉,自然要郑郡守出面。
而另一半小吏想的却是,这镇西关的军饷本就是河西郡负责筹措,现在高将军来讨要,自然应该由郑郡守和他交涉。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梁州牧却不是这样想的。虽说揣摩上意是这些小吏的专长,可这次他们都没有猜对。
梁州牧既不能让河西郡的府兵去和边军冲突,也不能训斥郑郡守,更不能让郑郡守去和高将军商谈军饷一事。因为,郑郡守若是把钱粮库里无钱无粮一事说了,这边军搞不好就要出乱子。而且,拖欠军饷一事就会越闹越大,最终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
思前想后,梁州牧就想着郑郡守来了后,自己的态度要好一些,说话要客气一些,先想办法把镇西关的人打发走再说。
至于高将军擅自带兵催饷一事,以后再慢慢和他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