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段誉的请求,老人的腰稍微直了下,“那自然能,”马上又弯下去,“就是,就是家中简陋,怕是怠慢了贵人。”
“无妨,无妨,只要不惊扰到就好,”担心他觉得别扭,段誉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不会的,不会的,”老人连连摆手,侧身道:“贵人这边请!”
“这是太子殿下!”安顺在一旁提醒道。
那老人总算抬了下头,看了眼段誉,脸上满是惶恐:“太子!”
马上准备跪下。
段誉连忙拉起他,“老人家可不敢这样,”
“家里有几口人啊?”
“一共五口,小老儿夫妇和儿子儿媳,还有这个孙儿,有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
“您今年高寿?”
“不敢当高寿,小老儿今年虚活了四十六岁,”
段誉又是说不出话来,四十六?看起来,真像是六十四的。
一路拉着家常,他们穿过十多排茅屋,最后在中间左边第一家门前停下,和他们一路过来的其它家一样,这家由木板拼成,明显有大大小小缝隙的门,也是紧紧的关着。
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整个新建的村落,此时也是寂静无声,段誉能听到,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街那头的回想。
他的心情挺沉重。
老人有些尴尬:“太子,容小老儿……”
段誉其实更尴尬,忙道:“你请,”
不管怎么样的人家,代客的人家总希望能体面些,总得让人家准备下。
他这么来,说起来也算是恶客。
老人带着孙子又给他行了一礼,叫开门,匆匆走了进去,也没一会,就带着个段誉现在也说不好年岁的人,最多在三十上下,应该是他儿子的人吧,迎到门外,都是头也不敢抬:“太子,寒舍简陋……”
却是连蓬荜生辉之类的也说不出来。
“叨扰了,”段誉道。
正待进去,段易长却先抢了进去,段誉抿住嘴,停下了脚步,这些事,也得配合。
等到他进去时,才知道段易长为什么那么快就检查完,实在是,除了家徒四壁,还是家徒四壁。
屋里虽然不是太亮,一眼看去,却看得非常通透,只在正中摆了张泛着油光的方桌,周围不多不少,五把椅子。
一个看来同样有年头的柜子靠墙放着,上面放着一个牌位和香炉。
旁边的墙有光透进来,段誉分辨了一下,墙的主体,还是茅草、芦苇等,只是两面都糊着泥巴。
旁边的三个门,都没装门,两个挂着竹帘的应该是卧房,另外一个,是伙房——段易长出去了一下。
地当然是泥地,不甚平整,看起来原来应该更不平整,因为明显有填补的痕迹。
“家中可还有粮食?”
那个老人又有些犹豫,沉默一会道:“皇上仁慈……”后面的话就又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
“老人家,无妨,有话直说,这是太子,有什么事他都会给你做主,”有人说道。
段誉一看,竟是高智昌。
这个态度,就有些玩味了,想看我这边的笑话?
但段誉却也无话可说,如果真有问题,看不看,它都存在。
他眼角余光扫过了安顺,发现安顺竟然不是很紧张的样子,他稍微放心了点。
门口这时传来一阵响动,段誉一看,段易长正从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一捆柴,看来就是老人刚才倒在路旁的那捆,问道:“老丈,放到伙房吗?”
老人又是一连串的“可不敢,可不敢,”和儿子两人,想争着把柴火从段易长手上接下来。
段誉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的道:“段统领,你看看这柴火上的绿叶,刚砍下来,还是活的,湿的,是不是先得放太阳底下晒晒?”
表现不错的段易长顿时脸有些红,是,这样的柴怎么烧?“我来我来,”抱着那捆柴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