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一瘸一歪的老苍头提着一不知缝缝补补多少次的布袋,推开残破漏风木门,对一直围绕在耳边的“嗡嗡”吵闹声显得极为不满,时而不耐烦手臂扬起。
“吱呀……”
“砰砰砰!”
破旧草鞋照着残破木门连连踢上三脚,这才将房门关了严实,刚要转身走向床头,身体却猛然一僵,伸手掏了掏耳朵。
“唉……”
“该寻些药了,鼠儿也太多了。”
老苍头缓步走向床头,短了半寸的右腿总是慢了一拍。
“擦擦……嗤……”
灯光猛然一闪,残破木屋渐渐亮起。
“火柴是好东西,一擦即亮……”
大手缓缓伸向已经没了多少油的灯盏……
“九莲现世,菩萨出,独腿人……没忘吧?”
“啪!”
油灯边上赫然出现一乌黑铁牌,看着铁牌上菩萨,沟壑深重的眉头愈加深重。
“二十年前,世上就已经没了独腿人!”
“啪。”
一黑影闪过,大手伸出,手中赫然出现一桃木木钗。
“当啷!”
屋内空气猛然一冷,斗笠女子轻轻拨开眼前利刃,神情冷淡。
“梁老不用紧张,独腿人不是仇敌。”
老苍头双目阴冷、无情,数息后,风平浪静,再无一丝痕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找上了门,你们就没打算给小老儿留下任何退路,说吧,想让陈某做什么。”
“打扰了前辈……”
“每一个都是喜欢如此废话吗?”
……
“天工阁内有个木箱,上面想要。”
“什……么?”
双手猛然一抖,绷着的身体霍然站起,一脸难以置信看向角落里斗笠女,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一息……
两息……
五息……
“滚……滚吧……”
深深看了老苍头一眼,斗笠女身体微躬,一个包裹轻轻放在地上,一黑衣大手伸出,骤然用力,房门“砰”得打开。
阴冷眸子看着三人开门离去,下一刻像是被抽了筋骨,大山瞬间坍塌……
……
月光姣洁,纯净的让人心醉,三道长长身影渐渐消失,街心不知何时出现一辆马车,普通的让人不愿多看一眼。
斗笠女默默钻入马车,两道黑影各自走到墙角阴影下,一站,一蹲,一高,一矮。
斗笠女只是稍微看了一眼马车中蒙面女子,自顾自坐到对面,默不作声。
“婉妹……与公子无关,你要怪,怪姐姐吧。”
……
“小妹有些不明白,姐姐真以为独腿人可以接近乾清宫?”
……
“刘驸马……太怪异了,公子想知晓答案。”
……
“会死人的。”
……
“死人……或许吧……刘驸马太危险了,他会将大明江山……带到谁也无法未知的境地。”
手指微微绞动,微微依靠在车壁,斗笠早已被扔到一旁,眉头微皱看着面前蒙面女子。
“刘驸马虽行事怪异,却也没危害到了大明江山,公子是不是太过担忧了?”
蒙面女子眉头猛然一抬,身体微微前倾,目瞳中有了些冷意。
“你只是刀,还没资格成为持刀的手,更没资格成为下决定的头颅!”
……
“当然……”
蒙面女子身体微微后撤,空气中的冷意也成了燥热的压抑,微微掀开一角车帘,随意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
“刘驸马看起来无害,甚至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公子却知,他的危害更甚于阉党,公子想知道,陛下为何,为何允许这种人存在的缘由。”
蒙面女子眼中流露的冷意,斗笠女神色未动半分,听了这句话语,额头却微微出现三道浅线。
沉默许久,斗笠女突然叹气一声,伸手打开车门。
“姐姐教训的很对,妹妹只是刀子,早就是个不存在之人,也根本没资格知道根由。”
“希望……希望公子是对的。”
人跳下,回头看着车门关闭的马车,一人一车,谁都未动半分……
马车缓缓离去,两道黑影走到依然未动女子身边。
“大师姐,该离开了。”
……
“嗯。”
斗笠女低头走入阴暗巷道,两黑衣人对视一眼,三人相距三步,渐渐消失在阴暗中……
月光依然皎洁无瑕,一队长长身影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打更声,渐渐出现在街道,人影渐渐清晰,又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再无踪影,只剩下皎洁无瑕月光,只剩下若有若无“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只剩下不知何时出现在街心的长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