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军体制,总督太监一名,提督太监四名,管理、佥司数十,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园子,每个园子方圆四十里,为皇家上林苑。
净军的职司很多,内监十二监、二十四衙门诸多宦官大多出自净军门下,少有不与净军有牵连之人,司礼监也尤为在意刘卫民执掌净军之事,虽司礼监无可奈何。
刘卫民知晓他为净军总督比较招人恨,四大提都取消,净军分成内外两军,他只在意以兵事为主的外军,内军连一个提都都未有设置,刘养也不怎么管事,任由净军内军自行其事,该扫地的依然打扫卫生,该种菜的依然种菜。
为皇宫种菜的不仅仅有宦官,还有一部分叫“菜户”之人,“菜户”并非是宦官,而是京城穷苦之人自愿为奴,没有薪金,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还有一部分人不直接种菜,而是专门为菜园子提供一些稀有、短缺菜蔬的商贩,这些人也被称为“菜户”。
宦官,哪怕端屎端尿的最低级的净军,也不愿去菜园子种菜,端屎端尿、打扫各处皇宫庭院,至少还能与宫中一些贵人照个面,谁也说不准第二日是否一步登天,而菜园子却与孝陵神宫监、浣衣局差不多,甚至还有不足,一旦进入了菜园子,今后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张斌见刘荣磨磨唧唧,一脚踢翻木桶,又一脚踢在正蹲地种菜的刘荣身上,看着他一手黄白之物,不由后退一步,衣袖稍微掩饰了下口鼻,脸上更是厌恶。
“刘荣,这里是净军,不是司礼监,更不是魏公公值房,容不得你端着茶水悠闲!”
刘荣盯着手上污垢,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下一刻又风轻云淡……
“怎么?不服?”
见刘荣起身,张斌不由后退一步,下一刻恼怒上前。
“这里是净军,不是司礼监,就算有朝一日,你明日成了司礼监秉笔、掌印,今日你也必须给咱家将此处施了肥!”
一旁的瘸腿菜户老苍头一见张管事恼了,也不敢上前拉扯,只是用身体微微拦在侧前,更为小心避开脚下之稀罕物,唯恐一不小心摔倒,惹了张斌大怒。
“张公公息怒,刘公公刚来园子……”
“老苍头,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滚蛋,咱家有的是人!”
张斌大怒,一把将老苍头推了个踉跄,指着刘荣大怒。
“小萝卜,现在就去告诉老李,让姓刘的滚去种小青菜,什么东西,甲字园也是这种人来的地方?”
“哼!”
张斌一脸恼怒,衣袖一摆,也不愿再去看总是出岔子、惹他生气恼怒的刘荣,转身去查看番茄生长情况,还不时指点着正在除草的年老宦官,要他们除草时抹去分叉上的小芽。
刘荣双眼冒火,老苍头却叹气一声,也不敢再替他求情,直到看着张斌远了些,才低声说道:“张公公脾气是不好了些,人却不是很坏……”
“老苍头莫说了!”
刘荣蹲下身子,一手抓起泥土,慢慢擦去手上黄白之物,见他脸上冷淡,老苍头心下叹息,又犹豫说道:“小老儿知晓公公遭了难,可若公公真丢了此地之事,公公才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刘荣一愣。
颠着脚的老苍头费力蹲下身子,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公公也知这里是何处,司礼监送来人容易,想再寻回去却难,虽大都督不怎么理会净军的事情,司礼监若想插手此处却是难如登天。”
“此处上一任管事去了御马监,因何?还不是因为大都督送来此处的稀罕菜蔬?”
刘荣一愣,低头看着眼前半人高的番茄,犹豫道:“你是说……这也是刘驸马送来的稀罕物?”
老苍头左右又看了一眼,说道:“前些日刘家寨送入皇宫一些稀罕菜蔬,其中就有此物,陛下和娘娘们都很喜欢,听说……陛下和诸多娘娘们还特意招了张公公询问了此事。”
刘荣心下一惊,终于明白了张斌因何恼怒,微微点头。
“刘某谢过,若有一日刘某飞黄腾达,必报此恩!”
老苍头却苦笑摇头,正待应付,抬头却见一红衣曳撒公公远远走来,忙转身提着木桶,一颠一颠歪着身子离去。
刘荣一愣,转头去看,正见丁绍吕远远走来,脸上不由一喜,忙站起身来。
张斌正与一老宦官低声交待,前些日还特意前去了刘家寨学习了几日,见老宦官抬头看向身后,也跟着转头去看,见丁绍吕远远走来,脸上却不由一阵不屑,站起身迎了上前,还不时看向脚下,唯恐伤了禾苗。
丁绍吕是司礼监魏忠贤的掌班,可谓是魏忠贤之下第一人,职司等级远不是张斌可以攀的起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