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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白沙镇风云 (修改)(2 / 2)

陈不染一边缓步向座位走去,一边暗暗寻思“此人话中之意,无非是说我想杀死柳诚志,是一种不良**,是非正义举动。此事虽和他无关,但如果不加以制止,势必使众人以为此事是正确的,引起竟相仿效。此人担心时间一久,非正义的行为就会泛滥开来,如同决堤洪水,难免伤及更多的无辜,所以他才要出手制止此事。”

他返回原位,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心想“此人话中似乎另有深意!他是以决堤的洪水比喻人心贪欲,如果任之泛滥成灾,天下苍生不免深受其害!此人竟想以一己之力,如建坝筑堤收拢肆虐的洪水一般,将人心**导归正途!”浑身一震,竟出了一身冷汗,又往深处想了一层“此人口气如此之大,目光高远,竟存防微杜渐之心,决非寻常的江湖中人!此人究竟是谁?”想到这里,拿着酒杯的左手,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

他转身将长剑交给褚诚臣,此时方才发现,师弟叶不落竟已不见了踪影。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如果不是叶师弟的一番言语,柳诚志岂敢轻易出手?他的此番言语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此刻他又去了哪里?待转过头来,心里已是乱作了一团。

小云出了大厅,飞身掠上屋顶,极目远眺,见漆黑的夜色中,一条人影向远处的一座山丘走去。距离太远,光线又暗,以他的目力也无法分辨此人是谁。便翻过院墙,一路追了下去。待赶到山丘,此人已经登上了山顶。他借树木掩护,潜行上山,在此人身后一丈左右,找了一个位置隐藏起来。见此人身材高瘦,一身青衣,正是含恨离开“行义堂”的柳诚志。心里微感诧异,深夜时分,他独自跑到荒山野岭做什么?

柳诚志宛如一尊雕像,挺立不动。衣服早已被夜露打湿,浑如不觉,心想“天下虽大,已无处可以安身。双亲老迈,原指望我能够当上一官半职,改变家中的窘况。如今,我所做的一切努力皆已化为了泡影,以后如何生存下去?”手抚已经肿起老高的面颊,微微苦笑,心想“我和陈不染的功力相差太远,纵然蒙受奇耻大辱,今生也是报仇无望。不如一死了之,强于活着受人耻笑!”不再犹豫,“哐啷”一声从腰中抽出佩剑,向颈中抹去。

小云吃了一惊,飞身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只一拧,便将长剑夺了过来。柳诚志猝不及防,后退两步,冷冷的道:“阁下何人?为何抢去我的佩剑?”他离开“行义堂”时,心情激荡,并未回头观看,自然不知是何人救了自己,此刻见到小云,并不相识。

小云也不说破,道:“阁下年龄不大,想必有双亲在堂,如果你此刻死去,两位老人由何人奉养?晚年丧子,岂不大伤父母之心?岂是孝子所为?阁下并没有传下一男半女,此刻就死,柳氏香火至此断绝,又如何对得起历代的列祖列宗?眼下大乱将生,黎民困苦,正是男儿奋勇崛起之时。你未建尺寸之功,遭受少许挫折,便欲寻短见,又如何对得起堂堂男儿七尺之躯?”他出手夺剑时,发觉柳诚志用力极猛,知道他死意坚决。为了重新唤起他的求生**,才不惜大费唇舌予以解劝。柳诚志缓缓摇头,眼中泪光莹然,道:“谢谢阁下的好意,但柳某死意已决,你不用再劝了!请将佩剑还我!”已知小云没有恶意,他的语气有所缓和。

见他仍未放弃寻死的念头,小云眼珠一转,顺手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横在胸前,道:“此剑是何人所铸?”柳诚志一愣,道:“你此言何意?”小云微微一笑,曲指一弹剑脊。“当”的一声脆响,长剑颤个不停,银光闪耀,恍如一泓秋水在流动。他缓缓道:“此剑手柄上的防滑凹槽,已经磨损严重,估计使用的时间已不算太短。但仍是锋刃一线,犹如新硎,可见必是出自铸剑名家之手!”

柳诚志以为他是在戏耍自己,语气复归冷淡,道:“你眼力不差,此剑是蜀中铸剑名师赵铁锤所铸,是他的十三把传世名剑之一,名为‘中正’!”小云点头道:“剑好,名字更好!但你可知此剑是如何铸成的?”柳诚志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冷的道:“你应该去问铁匠,柳某怎会知道?”

小云并不理会他的讥刺,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从一块未经雕琢的凡铁,到成为一柄削金断玉的传世名剑,中间要经历怎样的过程?”声音渐趋高亢,道:“这中间要经历熔炉毁身、烈火炼形、反复淬炼,以及千万次的锤击之后,才能成为我掌中的三尺龙泉。它在侠者手中,可以惩奸除恶,扶危济困;于将帅掌中,则可扫靖狼烟,辅君称霸。但假如经受不住挫折和磨难,一块凡铁永远也无法蜕变成一把绝世名剑,终究是无用之物!最多打制成镰、锄之类的农具,终日和黄土为伍。其实,人生也是如此!”

柳诚志沉默不语,如有所思。小云继续加强攻心的力量,道:“一个名动天下的侠者,一代彪炳史册的名将,乃至一位富可敌国的商贾,他们每一个人的功业,岂不都是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挫折之后方才取得的吗?中间经历了多少失败,又遭受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又饱含了多少辛酸和血泪,我想,你心里很清楚!如果经历少许挫折,便想了结生命,看似刚勇,实属怯懦者所为。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有未来,就有无数的希望和梦想。一旦死去,一切全部化为乌有!你难道不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他的此番言语,大违本意。道门一向反对竟争和进取,提倡以“逍遥自适”的人生态度,获取精神上的空前自由。但眼下柳诚志死意坚决,如果以道门思想说服他,恐怕收效甚微。此人为了一个“都尉”名额,不惜反出师门,热衷功名,已是毫无疑问。儒家提倡建功立业,鼓励世人为实现人生理想努力奋斗,态度积极向上。小云估计以此思想说服他,或许可以使他放弃寻死之念。此事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小云心里没底,至于柳诚志是否会从此走上嗜功贪利的不归路,目前不得而知,只有等日后才能见分晓。

听他说完,柳诚志如梦初醒,道:“阁下苦口婆心相劝,柳某岂能不识好歹?阁下今日的一番教诲,使我获益匪浅。救命大恩,日后定当相报,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小云微笑道:“贫道云归鹤,是玉虚宫门下!”反转长剑递给他,道:“我另有一事相告,蜀郡的左太守已经反叛朝廷!”

柳诚志大吃一惊,将长剑归鞘,道:“此话当真?”小云点头道:“半点不错!眼下消息尚未传开,除了成都附近,其它府县暂时不知。此事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估计用不了多久,自会派兵讨伐。届时,战火连绵,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究竟怎么做,你仔细想一下!”柳诚志呆立片刻,躬身施礼,道:“柳某日后但有寸进,不敢相忘阁下今日指点之恩!告辞了,后会有期!”直起身后,脸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整个人已是英气勃发。小云缓缓点头,道:“不必客气!好自为之!”柳诚志不再多言,转身下山,身形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云展开御风身法,沿来路返回,准备继续寻找陈孤鸿。前行不远,一个黑影从枯草丛中冲出,堵住了去路。小云停下脚步,见此人是“行义堂”的副堂主叶不落,不禁稍感诧异,道:“叶堂主,你深夜拦住本人,所为何事?”叶不落一脸恼怒之色,恶狠狠的道:“小兔崽子,今晚你坏了本大爷的好事,我岂能饶你?你去死吧!”说打就打,反手从腰间掣出长剑,飞身上前。手腕疾抖,长剑幻起数点寒芒,刺向小云咽喉。一出手就使出了看家本领“雷雨交加十三式”,可见果真是动了杀心。

小云不想打毫无来由的滥仗,肩头一晃,后撤数尺,道:“叶堂主,请住手!本人怎么坏了你的好事,请明言!”叶不落就像没有听见,仍是一味抢攻,仿佛小云是他的杀父仇人,不将之挫骨扬灰,难解心头之恨。叶不落和陈不染是一师所传的师兄弟,功力原本相差不大。但陈不染自从担任了堂主,杂务较多,练功时间日渐减少。加上为人颇好酒色,十几年来功力竟是不进反退。叶不落则是心无旁骛,又没有妻子儿女拖累,日日练功不辍。此消彼长,眼下他的功力已比陈不染高出许多。长剑挥动之际,雷声隐隐,攻击范围极广,落点密集,当真如同倾盆暴雨,迎头洒下。

但此等剑法在小云眼里,竟是破绽百出,形同儿戏。见叶不落不肯停手,当即从领后擎出“裁云帚”。单臂回环,金光弥散,数尺长的尘尾就如一条活蛇,缠上了他的长剑。手腕一沉,右臂猛力一抖,大喝道:“还不撒手!”叶不落运力回夺,但他的功力怎能和小云相比?右掌一阵麻热,长剑已经脱手飞出。银光一闪,划过漆黑的夜幕,飞出一百多丈,长剑插入了一株大树。余力未尽,剑柄尤在微微颤动。

叶不落魂飞魄散,此人出手一招就夺去了自己的长剑,功力之高,难以想象,绝非自己可以匹敌。已是不敢恋战,反身后跃,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枚烟火弹,抖手甩向空中。之后毫不停留,施展轻功,转身逃跑。“砰”的一声巨响,烟火弹在空中炸响。小云并不理会,双肩一晃,已追上了叶不落,挥起“裁云帚”扫向他右腿。叶不落躲闪不及,“咔喳”一声脆响,腿骨断折。踉跄几步,翻身摔倒,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小云知道他功力低微,出手只使了不到一成功力,想不到叶不落仍旧禁受不起。见他极为痛苦,稍感后悔。快步上前,出手封闭了他的几处穴道,为他暂时止住疼痛,道:“叶堂主,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不知能否将原因相告?”叶不落双目上翻,喘息片刻,道:“老子费尽心机,才挑动柳诚志和陈不染反目,眼见大功告成,谁知竟被你轻易化解!老子恨不能剥你的皮、吃你的肉!”额上青筋暴突,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看上去神经已有点不太正常。

小云听他言语粗俗,微一皱眉,道:“你和陈、柳二人有仇?”叶不落哈哈狂笑,半晌儿方才停下,道:“陈不染有什么了不起?生得矮小难看,功力又没有我高,凭什么和我有仇?他只是会拍马屁,靠一番甜言蜜语,哄得我师娘那老**开心,才做上了‘行义堂’的堂主。”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怨毒,道:“陈不染这狗娘养的,眼下每月有几十万两白银的收入!老婆娶了十三个,仍嫌不够,还包养了‘万花楼’里一个叫‘小翠仙’的烂婊子!他儿子有十几个,女儿更是一大堆!”声音越来越大,已是在咆哮了,大吼道:“老子是他的师弟,但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老子只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一条可怜虫!我作为副堂主,每月只能从他手里领到不足一百两银子的月俸,就这点钱,还要看他的脸色!老子受够了!我要宰了他!如果没有你横加干涉,此事今晚就已经成功了!你这个混蛋、王八蛋、狗狼养的小杂碎…”往下层出不穷,全是污言秽语,难为他竟能说得不重样!他越骂越兴奋,语速逐渐加快,口沫横飞,双颊火红,眼中泛起极为狂热的光芒。

小云也不去制止,任由他破口大骂。此人已被**冲昏头脑,不能再算是一个人,已经成为一只失去理智、逢人就要咬一口的疯狗。看着他严重扭曲变形的面孔,心里微微感到几分恶心。在将所能知道的污言秽语全都骂了一遍后,叶不落终于停了下来。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先前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看上去心情似是极为舒畅。小云冷冷的道:“就算我不插手此事,凭柳诚志的修为,怎能杀死陈不染?你的愿望仍将无法实现!”

叶不落一脸惊讶,盯着他就似在看一头怪物,突然指着小云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见他举止放肆,小云微感恼怒,淡淡的道:“你为何发笑?”叶不落断断续续道:“笑死我了!你这个人乍一看上去似是极为精明,原来竟是个草包!”喘息片刻,道:“我岂能不知柳诚志绝非陈不染的对手?老子费尽心力,挑动二人打这一仗,目的是要让陈不染杀死柳诚志!”

小云颇为不解,道:“这样做会对你有什么好处?”叶不落沉默片刻,道:“柳诚志日常练功勤奋,对本门素有功绩。此次他独力剿灭吴大疤这伙儿悍匪,更是轰动四里八乡,令人刮目相看。陈不染不加封赏,已经有失公平。如果再亲手杀死他,众人会怎么看?”微微冷笑,道:“柳诚志功劳如此之大,都难逃一死,众人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心!陈不染无情无义,跟他做事岂不令人胆战心惊?他收受褚诚臣的十万两白银,众人更是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只要柳诚志一死,我再略加挑拨,陈不染很快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此时他众叛亲离,我只要找个机会将他宰掉,就可顺理成章的接掌‘行义堂’!再也不会有人反对!只有如此,我才能无可争议的拥有他的产业、财富以及他的女人。如果不是担心众人反对,以我叶不落的本事,要杀陈不染不过举手之劳,哪还用等到现在?”说完,死死盯着小云。假如目光可以杀人,此时小云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

小云听罢不禁毛骨悚然,叶不落为人阴忍毒辣,心思缜密,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的才能没有用在正经的地方!

叶不落对自己的师父把“行义堂”堂主的位置传给了师兄陈不染,感到极为不满。起初,他和陈不染尚能相安无事,但随着二人之间贫富差距加大,他终于忍耐不住,生出了取而代之之心。但是如果无缘无故杀死陈不染,“行义堂”中的其他人决不会放过他,更不会让他担任堂主一职,所以他一直隐忍不发。等到他得知陈不染在收受了十万两白银的贿赂后,将原本许诺给柳诚志的“都尉”名额,转手给了褚诚臣,就认为机会来了。在此之前的几天中,他不止一次挑唆柳诚志。柳诚志半信半疑,一直等到寿宴正式开始,听陈不染亲口证实,他终于按耐不住,师徒二人由此反目。如果不是小云出面干涉,叶不落的诡计此时就已成功。

至此,小云已无任何疑问,正准备转身离去,心里一动,道:“陈不染担任堂主有多久了?”叶不落没有多做考虑,当即回答道:“十八年零三个月!”小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缓缓的道:“十八年来,类似的机会应该有很多,但你为何直到今天才想起设局除掉陈不染?”叶不落为之语塞,脸色雪白,将头扭到一旁,看样子是不想作出回答了。

就在此时,小云身后传来一阵清亮高亢的长笑,有人道:“这不难理解!叶不落以前没有我老人家给他撑腰,岂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说完再次放声大笑,声音如戛玉敲冰,极富韵律之美。

小云稍感吃惊,此人可以无声无息潜至自己身后,一身功力已经十分可观!暗自戒备,缓缓转过身来。朦胧的月色下,一男一女站在数尺开外。二人年龄相仿,大约二十三、四岁。那女子长相极为奇异,身材消瘦,浑身上下加起来,估计也没有几斤肉,看上去就似一副骨架。常言道“黑瘦、黑瘦”,身材消瘦的人一般肤色较深。但她恰恰相反,肌肤胜雪,赛过凝脂,十分光滑紧密。双目极大,异常灵动,深陷于眼窝之中。鼻梁挺直,颇有骨感,颧骨外突,因为太瘦,她的脸部棱角分明,不如普通女子柔和。她的一张嘴出奇的大,给人的感觉,仿佛只要一张嘴就可以咧到耳根。但双唇极薄,色泽红润,轮廓清晰,虽非樱桃小口,却也并不难看,反而具有独特的诱惑力。

小云看了半晌儿,竟然无法分辨她长得究竟是美是丑。她不但长相奇异,一身装束更是前所未见。头戴一顶束发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有一小部分绾在冠内,其余部分如瀑布倾泻而下,披垂在双肩上。固定金冠的碧绿色玉质发簪,足有一尺多长,比普通发簪至少要长出三至五倍。金冠中央镶有一块白色宝石,上面雕有一只掌捧蟠桃的弥猴。小云心里一动,此女和想抢夺火浣鼠皮的中年男子,二人所戴的金冠,外形基本一致,唯一的区别,只是金冠宝石上雕刻的花纹有所不同。估计二人之间必然有极为特殊的关系。

此女身穿一袭白色长袍,款式奇古,宽领大袖,决非时人装扮。衣服表面用白色丝线采用立体绣法,绣有十分繁复的纹饰。衣服色泽淡雅,看似简约朴素,实则极尽奢华。小云暗暗咋舌,此人的一身穿戴,造价至少也要数万两白银!她究竟是何身份?她装扮奇异,看上去有点不男不女,相貌身材更是迥异于寻常女子。但气质典雅华贵,自有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独特风韵。反观站在她身旁的青年男子,虽是面目俊美,衣衫华丽,但神情唯唯诺诺,估计不是她的晚辈,就是她的随从。

白衣女子因长相奇特,平生已不知招致了多少注视的目光,尽管小云已看了她很久,她也并不生气,嘴角微微上翘,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在她现身之后,叶不落浑身抖个不停,牙齿相碰,“嗒嗒”作响,似是极为恐惧。白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对小云冷冷的道:“阁下看够了吗?”她的声音比男子稍高,又不同于女子的尖锐柔和,高亢清亮,如敲金玉,竟是不男不女,介于二者之间。

小云吓了一跳,从声音判断,先前的一番话正是出自此女之口。暗暗摇了摇头,心里哭笑不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妙龄女子,方才竟然自称“我老人家”,当真是岂有此理!白衣女子不等小云回答,对叶不落道:“你过来!”声调平淡如水,听不出喜怒。叶不落惊恐已极,浑身颤栗,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不敢违逆,拖着断折的右腿,爬到她身前。以头抢地,叩个不停,待抬起头来,额头已是一片乌青,颤声道:“五七太爷,这不关奴才的事!这件事原本可以成功,全是因此人横加干涉,方才功亏一篑!”说到这里,反手一指小云。

一个年轻女子竟被人称为“太爷”,并且前面还加有“五七”两字,不知代表何意。小云暗暗称奇,心想“这称谓之怪,当真令人匪夷所思!”白衣女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目上翻,缓缓的道:“我们花费偌大心力,并不是单单为了除掉陈不染,而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接手‘行义堂’经营的所有产业!因你办事不力,此事已经化为泡影。”低头望向叶不落,眼中尽是嘲弄之色,道:“你说,你该当何罪?”

叶不落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颤声道:“您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这就返回‘行义堂’,另找机会除掉陈不染,算是将功补过,您看这样行吗?”白衣女子微微冷笑,缓缓摇头,道:“已经太迟了!此时陈不染已经对你产生怀疑,加上你右腿已折,就算回去,他也不会再相信你了!”小云微微冷笑,心里十分清楚,白衣女子此时已经存了杀人灭口之心,否则,她不会在自己面前谈论机密之事。她自认为可以杀死自己,不免过于自信。

白衣女子道:“计划失败,为了不致泄露秘密,我三哥已经先行一步赶往‘行义堂’。估计此时除了你一人活着,‘行义堂’的其他人早已是死人了!”小云吃了一惊,不知她此言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还是真有此事,一时心里惊疑不定。

白衣女子叹息一声,低声道:“你有什么末了的心愿,不妨说给我听听,我尽量替你完成!”叶不落面如死灰,大小便一齐失禁,身体犹如一堆烂泥,蜷缩成一团,已经说不出话来。白衣女子脸上尽是轻蔑之色,陡然间,长袍下摆无风自动,一条雪白修长的右腿从中飞出,径直踢中了叶不落的前胸。这一腿来得毫无征兆,且速度极快,小云竟来不及出手抢救。伴随骨骼碎裂之声,叶不落直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摔在数丈开外。手足略一抽搐,便寂然不动了,从头至尾他连一声惨叫也未来得及发出,便就此死去。

见她出手狠毒,小云稍感恼怒,将手一拱,道:“请教姑娘芳名?”他面目俊秀,温文尔雅,白衣女子对他有几分好感,微微一笑,道:“本人彭秀婕,不知道长怎么称呼?”小云道:“贫道云归鹤,是太和山中修德养气之人!”听他语含讥刺,彭秀婕哈哈一笑,道:“你是在指责本人没有道德吗?”小云道:“彭姑娘出手就取人性命,不嫌太过狠辣吗?如此,岂不有伤仁德?”彭秀婕面露不屑,冷冷的道:“不愧是‘玉虚宫’门下,果然迂腐的很!像叶不落这等小人,就如猪狗一般,既然失去了价值,就只能将他宰掉!这就好比本人养了一条狗,眼下它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看门护院,不将它宰掉,难道还任它活着,白白浪费我的粮食吗?”

小云缓缓摇头,彭秀婕的一番话,大有视人命如草芥之意,可见她天性凉薄,心肠狠毒,已经不可理喻。这句话就如一道闸门,使二人再也无法继续交流,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多少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彭秀婕见小云始终不语,道:“你已经知道我们太多秘密,本人不可能再放你离去!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小云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彭秀婕道:“其一,你必须马上脱离道门,加入我们的行列!本人郑重承诺,给你的待遇将十分优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等待小云做出答复。小云微笑道:“如此,多谢了!请问第二条路是什么?”彭秀婕的一对瞳孔瞬间收缩,眼中迸射出如金属一般的光芒,冷冷的道:“第二条路,自然就是死路!怜你年龄尚幼,本人不想亲手取你的性命。如果你选第二条路,那你就自裁吧!”

小云心中涌起一股亲切之感,已知彭秀婕和自己一样,都是生于庚金之日,她所能修练的神功,非金即水。当下哈哈一笑,道:“彭姑娘既然只给了两条路,我只能任选其一了!太和山的诸位师长,待我恩深义重,终我一生,也决不可能背叛师门。第一条路,自然行不通。看来我只能选第二条路了!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本人是决不会动手自杀的!如果想取我的性命,只好请彭姑娘代劳了!”

彭秀婕眼中金光大盛,道:“这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本人心狠手辣!”转头对一直恭立在身旁的青年男子,道:“阿蕾,你去和这位道长过两招!我倒要看一看‘玉虚宫’门下,究竟有何惊人的艺业,竟敢将本人的一番好意当做耳旁风!”被唤作“阿蕾”的青年男子,躬身施礼,道:“姑姑,您就瞧好吧!”从袖中摸出一柄描金折扇,迈开方步向小云走来,眼见一场战斗已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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