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是不能住了,不说房顶没了半个,这时候正在簌簌的往下掉渣子。
万一待会那女子恢复过来,跑来寻仇,离合境的怒火,连一郡之主都要好好掂量掂量,那是在青郡足以开宗立派的分量。
尤其最后那句杀你证道,苏青黄苦笑一声,骑上拴在后院的骏马,往它屁股上抽了不知多少鞭子,撒丫子开跑。
一直跑了有上百里的路程,苏青黄才稍稍松了口气,你就算再手眼通天,单凭个人,也不能在人海茫茫里找到他这么一只小蚂蚁吧。
“那妞儿手感好吧。”识海里,冷不然有个声音出来,差点把苏青黄从马背上吓下来。
苏青黄赶紧调整好姿势,束了个中指说道:“你大爷的,我就知道你小子在偷看。”
“那是,这种好事,我就是拼的损耗再大也要看上一眼的。”
“嘿嘿,月宗啊,我在书上见过这个门派,说起来在东赵里,也算是了不得的,至少比凌烟阁要强。”
苏青黄翻了个白眼,“你读的书还真多,可读了再多的圣贤书有屁用,最后还不是连具身子都不剩。话说你小子是武修吗,要不然怎么能以这种精神状态存活,又进了我这里。”
那人每次听到这个都是相当的烦闷,没好气的说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苏青黄不忘咧嘴一笑,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格外的畅快。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挖苦着打屁,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东方的山头已经藏不住初升的日头,一束一束零碎的日光从山后头出来,才一盏茶的功夫,脚下的小路便铺满了晨曦金光。
苏青黄回头,见着后头没人追来,终于放心。
这一夜他特意捡的偏僻小路走,如今看来算是暂时安全了。
“从这里再骑马走上半晌,就到了凌烟阁的十二主峰下。”苏青黄看着羊皮地图上的标识,说道。
“今日是最后一日,我想该到的,差不多也到个**不离十了。”
识海里那人回道:“还是找个地方看看昨日的收成吧,要不然凭你的境界进去秘境又如何,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宝贝,说不定还会被人顺手给宰了。”
苏青黄一勒缰绳,“行,那先快马加鞭到凌烟阁山下的村子里找个住处。说实话,现在的我对于秘境之中,更期待了。”
“你还是期待你不会死在里面吧。”
苏青黄大笑道:“哈哈,放心,我的命肯定比你长。”
小路边上。
赶了个大早带着一车货物进城的商人,打远儿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息。
好好一个面目俊俏的公子,可惜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么会在那里自说自话,独自大笑,再想到自己生得虽丑了点,至少脑子还算灵光,顿时心里平衡起来。
……
红瓦镇,因为镇子里的房顶皆是由当地特产的红瓦铺盖,由此得名。
远远看去,鳞次栉比满眼大红,那颜色红的胜火,在残阳幕火下,颇有整个镇子都沐浴在火海之中的壮丽之感。
凌烟阁乃道宗分支,门下弟子自然一心追寻天道,无暇日常琐碎杂事,所以很多事情,的确需要些手脚伶俐的世俗人代为打理。
尤其是再闭关清修,没有辟谷的能耐,普通弟子亦需食五谷杂粮,到了山门大庆的时候,大殿里的描金勾银,张灯结彩,连正中立着的祖师像也要再加一层金身。
这里的每一笔每一厘都要以海量银子支撑,由此一来二去,山下帮他们打理世俗产业之人越来越多,这么些年在此
安家立业,繁衍生息,慢慢聚成了红瓦镇。
而不少家在青郡别处,慕名而来想要拜入凌烟阁山门又不得的,也在这里住下。想着万一哪天有一两个老神仙下山办事,自己祖坟冒了青烟恰好被看上,抱着这种想法的人越来越多,红瓦镇也渐渐成了如今规模。
尤其是今日,因为撞天钟声响起,这里人流量已然来到巅峰。
不说平日里无缘得见的武修,现在可能在街上扔一块砖头,就能砸到一个,连客栈里的价格都跟雨后的竹子开花一样,节节升高。
甚至若是来得晚了,有银子也寻不到住处,所以近几日你在这里说不定能看到武修露宿街头,这种在外面根本看不到的罕见景象。
但凡自觉有点斤两本事的,莫不是性情桀骜之辈。老话说人可以无傲气,却不能无傲骨,所以这时候街上总能见着两个武修为了争抢同一间屋子而出手,好在彼此皆有所克制,不会真的生死相搏。
不说这里低矮的房屋楼宇经不起这通折腾,凌烟阁驻扎在此管事的,也不会任由有人在自家地盘里撒泼。
苏青黄的这间屋子,就是刚从一个气元四境的武修手里赢来的。
双方比拼了一番对自身之的控制,看谁能让盏中茶水满而不溢,是苏青黄技高一筹。
那人倒也洒脱,没干出什么空口无凭的无良行为,朝苏青黄拱了拱手,利落的退出屋外。
“你刚才分明是作弊,仗着灵气比人家修的品质更高,偷偷压制,碎了人家的茶盏。”那人又同老学究一般出来嗦嗦。
苏青黄翻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力气搭理他。
在镇子里走了一个时辰,处处客满,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方寸天地容身之所,自然要养精蓄锐,为明日一早做准备。
气元境,莫说在青郡别的府县,就算在乌眉县也能谋个很好的职位,可在这里,这种境界实在处于一个尴尬境地。
不上不下,没错,下有刚入气元或是淬体境的生瓜蛋,看着不错,但此刻的红瓦镇说不定藏了多少位心动与离合的老家伙,大家全躲在后头,只等明日鸣锣开鼓,才会走上前来。
“睡够了没,睡够了就给老子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