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久不见笑颜的褒姒,终于笑了,我不曾知道当时的那一笑是何种的动人心弦。此时想来,估计连那一片山山水水,都会在这一笑下失去了颜色,世间所有男子女子,皆为之倾倒。当时有老丞相言曰,千年之内,当再无如此绝色,然此女容颜太过,乱君王之心肺,是祸国殃民之相。所以举国求周幽王幽禁褒姒,君王一怒,杀三位重臣,群臣再无声音。”
“后来之事果如老丞相之预言,一年之后,北方蛮夷谋划许久,终于大举入境,直取京师。这一次,烽火台上狼烟四起,可上过一次当的各路诸侯,只当是自家君王的又一次为博红颜一笑,再无人理会。
“北方狼骑一路闯关,如入无人之境,直逼京城,周幽王自知在劫难逃,与褒姒一同立于城头,豪迈大笑,后自尽而亡以谢天下,世间从此便有了烽火戏诸侯之典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青黄着实口干,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喉咙。觉着这茶格外的甘甜,回味悠远,然后又说道。
“世人都说周亡于褒姒,我
是不赞同的,把整个朝代灭亡之责任推诿于一女子身上,实是太过冤屈。在那帮子男子心中,女子,从来不过是朝政的附属品而已,需要时,好言相待,不需要时,便丢弃在一边,甚至因卷入争端而赐死之事,古往今来,何其多哉。若是真有人知道当时周幽王的心境,付诸笔端流传下来,我猜,他与褒姒在临死之前定然是都不后悔的。”
“他周幽王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帝王当可负世间任何人,却独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夫君。”
可是吴木心并不在意苏青黄后面的夸夸其谈,她只记得故事里,那位叫褒姒的漂亮姑娘,那一个周幽王,还有那一场,何其壮丽的烟火,于是直视着苏青黄的双眸,不自觉的问了句。
“若是褒姒如同六宫其他粉黛般,每日以笑侍君王,那么周幽王,是不是就没那么爱了。”不得不说,如吴木心这样的女子,真的心思剔透起来,着实的吓人。
苏青黄有着一瞬的出神,随后竟然没有任何犹豫,“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毕竟不是周幽王,揣摩不到君王的帝王心术。我只知道,她笑起来,定然没有你好看便是。”
温和认真入的神,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吴木心那双灵动的眸子,如雨前薄云,其中堆叠,让苏青黄有些小心动,觉着这个答案虽然答非所问,却是最着边际的。所以偷偷的把手放到了木心的头顶,轻轻的摩挲着,用着最温柔的声音继续说道:“好啦,不过是一个故事,世间故事千万,你若是真喜欢,我每天都讲一个给你,一直等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你说可好。”
吴木心的声音闷闷传来,“谁要听你的破故事,都是骗人的。下一次,下一次讲一个圆满些的,最好是书生被人勾引却不为所动,与结发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才好。”
苏青黄微微一笑接了一句,“好,那我明天便讲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书生,是如何在自己童养媳的教导之下,一步步的成为这世间最优秀的伟男子的故事。”却是没有了回应,苏青黄笑着低头,吴木心的脑袋已经完全埋进了苏青黄并不宽阔的肩中,其上微有湿意。
谁能料想的到,这个才情倾斜尽青郡年轻一辈,撑起了整个破落苏家,她凤兮无双,慧然风姿。可是,她到底是一个比她苏青黄还小几个月的小姑娘啊,何曾有人记得,这么多年她承担了多少,又倔强了多少。
“不过,这流口水的毛病,实在是。”苏青黄好笑着轻轻的用指肚子一摸,其上晶莹成丝,光彩熠熠。
轻柔的把吴木心平躺于床上,盖上锦被,苏青黄坐到了桌前,借着灯芯的那一点油光,翻看桌上的那一老堆子单据,有苏家,有李家,更有白家,这些不被人知的争斗,每日与一群年老成精的老妖怪们勾心,实在是耗尽了,她的太多心力。
苏青黄轻轻关上窗子,喃喃自语,“真是,辛苦你了。”
“接下来的,便让我再为你尽一些,绵薄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