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的船队从夔州东下的十天以前,二月初四日快到黄昏时候,有队官军骑兵,共二十八人,跑得马匹浑身汗湿,驰至襄阳南门。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學網
襄阳因盛传洛阳失陷,四川战事不利,所以近几天来城门盘查很严,除非持有紧急公文,验明无误,一概不许入城。这队骑兵立马在吊桥外边,由为首的青年军官走近城门,拿出督师行辕的公文,证明他来襄阳有紧急公干。守门把总将公文仔细看了一遍,明白他是督师行辕标营中的一个小军官,官职也是把总,姓刘,名兴国,现年二十一岁。但守门把总仍不放心,抬头问道:“台端还带有什么公文?”
那个名叫刘兴国的年轻将领,剑眉微皱,冷森眼神带着些许高傲,露出一派轻蔑的神气,拿出来一封火漆密封的火急文书,叫守门军官。
守门军官看正面,是递交襄阳兵备道张大人的,上边注明“急密”二字,背面中缝写明发文的年月日,上盖督师辅臣行辕关防。
那守门军官便抬起头来对刘兴国说:“请你稍候片刻,我去禀明黎大人,即便回来。”
那从督师行辕来的青年军官便很不高兴地说:“怎么老兄,难道我们拿的这堂堂督师行辕公文是假的么?”守门军官赔笑说:“莫见怪,莫见怪。公文自然是真的,只是需要禀准黎大人以后,才能开门。”
“老兄,这是紧急文书,误了公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不会误事。不会误事。黎大人就坐在城门楼上,我上去马上就来。”
杨嗣昌驻节襄阳时候,每个城门都有一位挂副将衔的将军负责,白天就坐在城门楼上或靠近城门里边的宅院中办公。自从杨嗣昌去四川以后,因襄阳一带数百里内军情缓和,各城门都改为千总驻守,惟南门比较重要,改为游击将军。这位游击将军名叫黎民安,将呈上的公文正反两面仔细看了一遍,看不出可疑地方,但还是不敢放心,只好亲自下了城楼,站在城门洞里,将前来下公文的青年军官叫到面前,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一眼,问道:
“你是专来下这封公文么?”
刘兴国恭敬地回答:“是,大人。”
将军说:“既是这样,就请在南关饭铺中休息等候。我这里立刻派人将公文送进道台衙门。一有回文,即便交你带回督师行辕。”
青年军官暗中一惊,赶快说:“回大人,我是来襄阳火急调兵,今晚必得亲自到道台衙门,将兵符呈缴道台大人,不能在城外等候。”
将军问:“有兵符?”
“有年军官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半兵符呈上。
黎将军很熟悉督师行辕的兵符式样,看明白这位青年军官带来的一半兵符不假,而且兵符是铜制的,别人在仓卒之间也无法伪造。他的脸上的神色开始松和了,说道:
“你在吊桥外饭铺中稍候片刻,也叫弟兄们吃茶休息。我立刻亲自将公文、兵符送进道台衙门,当面呈上。兵符勘合不误,即请老弟带着弟兄们进城去住。这是公事手续,不得不然。”
那刘兴国说:“既是这样,只得从命,但请将军大人速将公文、兵符送呈道台大人面前。”说毕,行个军礼,便转身过吊桥去了。
张克俭的道台衙门距离南门不远,所以过了不多一阵,黎将军就从道台衙门骑马回来,差人去将等候在吊桥外的青年军官叫到面前,说道台大人拆看了阁部大人的火急文书,又亲自勘合了兵符,准他们进城住在承天寺,等候明日一早传见。将军随即问道:
“你带来的是几名弟兄?”
“回大人,连卑职在内,一共二十八人。”
“一起进城吧,我这里差人引你们到承天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