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能感觉到，这锋利的瓷片儿，就这么贴着自己的脖子。
是这么凉，凉得他骨头都在打颤儿。
“孟——孟小姐，你——”
“嘘，别说话。”
孟梓柔把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温柔且耐心，轻声道。
“我知道你很能说，林茂公子。你方才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开一合，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吗？”
“怎么样，说得尽兴吗？得意吗？可有那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畅快之感？”
林茂此时此刻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从未见过孟梓柔这种模样！
他只觉得，孟梓柔眼底的杀意那么真实，那么具体，那冰凉的瞳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落了一圈，仿佛已经在心底盘算着他的死法。
林茂是个纨绔，招猫逗狗是有，欺负老实人亦有，可却并未遇到过什么真正的狠人。
当孟梓柔被他彻底激怒之后，她勾在唇边的笑，就如同一个勾魂锁命的地狱差役，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了他的恐惧。
林茂颤声道：“我只是要打死一个卑贱的下人而已！你不至于要我的命吧？你若是杀了我，我母亲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我若就是要你的命呢？”那瓷片更深地贴近了肌肤，几乎就要划破血管。
林茂吓坏了：“孟梓柔，你真是一个疯子！你疯了是不是？不就是一条卑贱的狗吗，死了就死了！你竟然……”
“呵。”
孟梓柔的声音很轻。
“你在我眼里，亦只是一条卑贱的狗，死了又有何足惜？”
林茂的眼睛瞪大了。
“你——！你这话简直——”
“别吵。”
孟梓柔俯身，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无心与你说那些绕来绕去的场面话。”
“你只需知道——你敢杀程儿，我便敢杀你。”
“要不要与我一命抵一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茂望进了孟梓柔的眼睛深处，终究还是惧怕了。
这件事，其实并不在于谁得理、谁不得理。从头到尾，其实比的是一件事。
那就是，谁更狠。
孟梓柔已是做好了一切豁出去的准备了。可林茂却豁不出去。
他也没必要为一个卑贱的下人而豁出去。
“把……把程儿给放了！往后不许再动他！”
他慌张地下了令，声音发颤。
待打手们都清了场，孟梓柔才把碎瓷片缓慢地从林茂的脖子上移开。
林茂吓得起身后退了两大步，退到了孟梓柔碰不到他的地方，这才愤怒一指：“你这个泼妇！今日之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且等着，看我日后如何治你！”
说完，他就甩袖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孟梓柔轻嗤一声。
她唇边吐出一句很低的话：“……这件事的确没完。”
……
程儿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了，还是孟梓柔找了两个小厮把人给抬回去。
秀儿也提着灯笼急匆匆赶过来，一边跟着两个小厮，一边在旁掉眼泪：“怎么打得这么重？该不会断了腿了吧？”
程儿很是不好意思。
这屁股被打开了花，也不是什么优雅之事，还是别让秀儿看到了吧，怪难堪的。
“秀儿姑娘，你赶紧回去吧，有他们俩个照顾我就好了……”
秀儿：“这可如何使得？他们俩个是糙男人，怎么能照顾得好你？”
“不是，秀儿姑娘，你……你……你不方便呀！”
“有什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