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莹莹回桃府后,忽然高烧不退,病来如山倒。当时她正在学绣花,吓坏桃夫人,以为春时旧疾复发,慌忙找来大夫,经诊断只是伤风烧热,稍许气血不调。
桃莹莹最怕喝中药,而桃夫人亲自煎熬的这副特效药,不是一般的苦涩,连喝四天后,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每一次都把嘴里的梅子唆出白开水味才舍得吐核儿。
第五日,她掀开被窝,生龙活虎跳下地,用活蹦乱跳向桃夫人强有力证明,她不用再喝药。肚里则鄙视药方上亿次——特效药的确很灵,都五天了,才让她从药汤苦海里解脱!
桃夫人见女儿活蹦乱跳,笑容如水潋滟,将温热的汤碗递近,感慨道:“昨日王夫人带了些名贵草药过来,娘本想推辞,但一来,王夫人指明是要给莹莹补身体,二来,娘也觉得这些草药雪中送炭,就收下了这份人情。莹儿,这碗里的补药,不只有娘的心血,也有王夫人的心意,所以每日,你一定要按时服下。”
桃莹莹险些栽倒,桃夫人以为女儿未痊愈,转身又要去煎药。
“娘,莹儿已经康复了!方才只是闻不惯药汤的气味。”桃莹莹使劲掐自己的小脸,在桃夫人转身的瞬间,挤出一张标准红富士笑脸。
从此,补药成了桃莹莹每日的家常菜,药汤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如泯江滚滚流水,带给她的苦涩味觉连绵不绝。这期间,每当王夫人以交流绣花心得名义来访,补药的材料就能得到补充。她不止一次想举报——王家的名贵草药不掏钱,数量多如大白菜胡萝卜,游戏数据如此不正常,绝对有重大BUG!
然而这不是游戏,她也无望躲过每日的药汤煎熬,只得忍字当空照,想出一口汤一勺糖的下下等对策,汤与糖的比例对称,副作用未知。
碧凝看得心慌,在白糖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的第三天,她下定决心,要把小主子的疯狂吃法告诉桃夫人。谁知刚走几步,背后传来桃莹莹似有意又无意的言语:“碧凝,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觉得这补药效果不错,以后咱们一起喝,我相信你不怕苦,也不用像我这样吃糖,效果一定会更好。”
碧凝身子僵住,不敢回头,结结巴巴编出人生中第一个谎话:“小姐,碧凝,急着,上茅厕。”
桃莹莹歪倒脑袋,看着不顾一贯淑女形象仓惶逃走的碧凝,奇怪道:“茅厕在东边,怎么跑到西边去了?哎,跑得那么急,可能吃坏肚子了吧,可怜的小碧凝,但愿这补药万能,能治痢疾。”
那天直到下午,碧凝才迟迟垂着脑袋回来,桃莹莹问长问短,把分出半碗的药交到碧凝手上,交待一定要把药加热了再喝。
碧凝的头垂得更低,捧碗的手颤抖,眼泪啪嗒啪嗒落入药汤中,泛出一圈圈涟漪,也在心中扩散开难以言喻的酸涩。“小姐,碧凝不该骗您,其实碧凝没有去茅厕,碧凝也没有向桃夫人汇报。小姐,碧凝对不起您,碧凝不配您如此厚待,请您收回这碗药。”
桃莹莹掏出手帕擦去眼泪,拍拍肩膀,嬉笑道:“不是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一碗药汤谈什么配不配的问题,让你喝就喝了,拿去加热干干脆脆喝光,马上还有件重要的大事等你一起去办呢。”
碧凝破涕为笑,端举起碗凉着药一口喝尽。“小姐,碧凝喝光了,您有什么事尽管交待。”
“傻碧凝,快喝了这杯温水。”桃莹莹担心碧凝的胃抗议。
碧凝又是咕嘟咕嘟一口喝尽,漂亮的大眼睛炯炯,急切等待吩咐。桃莹莹无奈叹口气,走到书案前,拿起写好的招榜文递给碧凝。“不是王崇修不可信,凡事到头来都要靠自己,再者,等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想了又想,决定在嘉霖城公开张贴招榜,豁出去一回,指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