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逃回凉州联军之中,成功捡回一条命,他心有余悸的回首看了一眼吕布,心神一松,便翻身折落下马,数万凉州汉胡士卒不禁面面相觑,战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吕布驻马而立,脸庞绷得有如刀削,菱角分明,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没入人cháo中的樊稠。樊稠乃是董军第一猛将,若能将其杀死,对凉州联军肯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长安城头,张辽定定地注视着火红战马上的宽大背影。因为河内之战张杨被吕布数创,伤重不治身亡,张辽心里便对吕布有些意见,认为他不念旧情,太过无情,这也是他当初接受董卓伸出的橄榄枝,出任骑都尉,脱离吕布的根本原因。
然而无论张辽再怎么怨念吕布,危急关头,他还是会选择支持吕布。李肃倒向反董阵营,目的是为了向上爬,张辽则不同,他虽然也有诸多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吕布,是张辽崇拜的偶像。
望着战场上勇武不可一世,威风不可一世的吕布,宋宪、侯成等人勾肩搭背,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年晋阳城下,吕布带着他们共计百人冲击十万胡军,无人可挡,并穿阵而过,他们心里便认定,吕布,这个蛰伏于并州、屈居于主薄的男人,将来必会成为享誉天下,使敌人闻风丧胆的无敌猛将。自此以后,诸人生死相随,始终不离不弃。
时至今日,四五年过去了,吕布先败于黄忠之手,再为孙坚所破,闻盖俊南下,更是一战未打,弃城而逃,一身的败仗、烂仗,连带着他们这些部将,也抬不起头来。不过,他们始终坚信,他们当初的选择没错,吕布,总有一天会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与樊稠这一战,正是他们期待的结果,哪怕今日长安便会陷落,也值得了。
“胜了、胜了……”张辽高高举起双臂,纵声大喊:“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宋宪、侯成等人齐齐高呼,汉军士卒无不应之,欢呼声瞬间传遍长安每个角落,连呆在深宫内惊恐不安的小天子亦有耳闻。
“将军……威武……”
未央殿以王允为首磋商对策的公卿百僚,也被这震天的欢呼声打断。
王允若有所思的瞥向殿外,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事态紧急,一切从简,包括礼仪,王允起身道声“散朝”,大步流星向外行去,边走边谓身旁马日磾道:“马公,你遣家仆再赴左冯翊,向盖北地、杨中郎求救,这次措辞要更急切一些……”马日磾乃盖俊老师,和盖勋同门,与马昭同族,同盖家的关系人尽皆知,是搬救兵的不二人选。事实上盖军与朝廷勾通,多由马日磾之手。
马日磾颔首。今日他已是两次派人送信,算上这次,就是三次了。
王允没有再说什么,跨步出殿……
吕布手抚马鬃,安抚着兴奋的赤兔,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线,似不屑、似自傲、似轻蔑,浑然不将眼前数万敌人放在眼里,他缓缓抬起沾着鲜血的矟锋,指向对面,提气大吼道:“还有谁堪与我吕布一战?”
凉州联军一阵sāo动,皆被吕布的气势镇住,无人敢应……
吕布身边只有魏续、成廉等四人,方才与樊稠部曲接战,有一人战死。五个人,和对面数万凉州联军相比,犹如沧海一粟,可是吕布借着重伤樊稠,气势滔天,完全压倒了成千上万倍的敌人。
“还有谁堪与我吕布一战?”吕布气势更盛,再度喝问。
“……”依旧无人敢应。
凉州联军,中军大纛下,韩遂面sè平静地遥望叫嚣不止的吕布。此子,真是一员无双猛将,若能收为己用,对抗盖俊,就又多了一个筹码。可惜啊,不说吕布会不会降,就算肯降,他也不敢轻易收之。开玩笑,吕布先杀故主丁原,后弑义父董卓,如此轻狡反覆,唯利是视的人,如何能用?留在身边,可能他晚上连觉都别想睡好了。
“将军……”成公英站在韩遂身侧一步远,轻轻呼唤。因为有三互法的规避制度,韩遂虽霸西凉,但他的头衔却不是凉州刺史或凉州牧,而是镇西将军领陇西太守。这个头衔,乃是董卓为拉拢韩遂给的甜头。镇西将军虽是杂号将军,却有开府的权利,韩遂很干脆的把刺史部并入镇西将军府。
韩遂刚yù开口,忽然看到己方阵中杀出一人,运马如飞,大呼应战,其人皮甲辫发,手持短矛,一看就非汉人。
沉默已久的凉州大军顿时欢声雷动,只是呼声响起不久,便戛然而止。盖因这员羌将实在不济,未等欺近五十步,就被吕布一箭shè中面门,翻身落马。
“还有谁……”吕布放下弓,目光如电,纵声暴喝道。
“……”
吕布雄视顾盼,一字一句道:“难道数万人中,竟无一英雄?”
吕布虽勇武无敌,但凉州人最不乏热血之辈,这一次,阵中同时冲出两人,一汉一羌。
吕布搭箭,扣弦,右臂一拉,弓开满月,只听“嘣”的一声弦响,羌人倒折坠马,吕布手中再添一道亡魂,随后收弓入袋,拔出chā进地表的长戟,静静等着汉将。
“杀——”汉将面容狰狞,端矟直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