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焱极天摇醒她,跳下了马。
越无雪看到面前的城楼,眼睛蓦地一亮。她回晋城了呀?她太想念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甚至每一棵树,还有她的铺子……还有那个尼姑庵……
她的心灰了灰,爹不是她想像中的爹,娘也不是想像中的娘,单纯的弟弟也离开了。
“走吧。”焱极天牵着马,大步往城门处走。
越雷败退之后,他的大军已经接管晋城,不过白鹤轩的白家军化整为零,隐于无形,倒让他有些头疼。
守城的侍卫们正在对进城灰的人进行严格检查。
“站住,干什么的?”
守卫用长刀拦住了焱极天,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穿得好,又一身仆仆沙尘,牵着绝世的宝马,带着绝世的美人,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进城。”焱极天平淡地回答。
“进城干什么?”守卫不高兴了,这回答太过敷衍!
“寻友。”焱极天沉吟一下,低声回答。
“寻什么友?仔细说来,否则你就是敌|国奸|细。”守卫刷地拔出刀,警惕地看着他。
“大哥,拿着买酒喝,我们真的进城寻友,周记绸缎庄的周老板是我的叔父。”
越无雪靠过来,从指上褪下金戒指塞给那守卫。这金戒指上镶着美玉,沉甸甸的,价值不菲,越无雪是从焱极天赏她的那些宝物里翻出来的,看着造型独特,便拿着戴了。
可这守卫只扫了一眼,当即就一挥臂,招呼过了一群守军,把他二人团团围住。听到动静,守城官大步赶了过来,这守卫立刻抱拳禀报。
“这二人试图贿赂我,一定心中有鬼,要混进城去。”
越无雪语结,以前越雷治理晋城的时候,守城的都是吸血鬼,只要给银子,谁都能进来。
焱极天冷眼扫她,她不过是想让他丢个脸罢了,没想到他治军严谨,有严密的揭发、惩罚机制,所以,从将军到小兵卒,不得不做到清廉自律。
他走到守城官面前,简单交涉几句,出示左将军军中令牌,守城官这才连忙放二人进城。
越无雪输了一仗,有些沮丧。
“你是否觉得我应该昏庸无能?”焱极天跟在她身后,低声问她。
“不敢。”越无雪的步子快了一些,她看到自己的铺子了。可惜大门紧闭,一副灰败景象,窗子也破了,从窗子往里面看,货物被搬空,桌椅破烂一地。
好在她还有一个印鉴藏在秘密的地方,在银庄里还存了一些银子,那是她预备防老用的。
焱极天走过来,推了推门,想进去,越无雪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幽幽地说:
“别进去了,我不想伤心。”
多年的心血成了一场空,怎么不失望呢?
“朕给你在京中开个铺子如何?”焱极天沉吟一下,脱口而出。
“我能天天过去?”越无雪问。
焱极天摇头,越无雪嘴角一弯,“那不就结了,名义上的东西,我不要。”
“你还真是挑三拣四。”焱极天也懒得再说,一掌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
越无雪只得跟上,伸手挥开悬在半空的蛛网,到柜台里看了看,居然还有几枚铜板,她把铜板给摸了出来,小心地揣进怀里,快步往后面的小院走。一枚铜板也是她的财产,可不能遗弃这些可爱的铜板。
焱极天还在四处张望,越无雪这铺子还不小,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有美酒点心,全分了区,对外称之为“自选商铺。”
他还是有些佩服她的小脑袋瓜子,一个女子,在生意场上混成这般光景,已算不错。
“焱极天。”她在后院喊他。
他撩开帘子,看向她。院中一株玉兰树,碧绿的叶子中间托着大朵的玉兰花,满院的幽香。
“焱极天,你能帮我把那个拿下来吗?”
越无雪指着玉兰树梢,清脆地说。
焱极天抬头看,茂密的叶片中,看不到她要什么。不过他还是施展轻功,跃上了玉兰树,在枝叶里翻了片刻,看到了一个绿布包裹的小盒子,紧紧地绑在枝头,若不上树,是看不到这个做了伪装的小包裹。
“这是什么?”他跳下树,径自拉开绿布。
越无雪看着他不客气的行为,幽幽出声,“小心机关。”
焱极天只瞟她一眼,丢开绿布,打开盒子。哪里来的机关,里面只有一幅画像而已。
“这是谁?”
焱极天抖开画像,疑惑地问。
画上是一个女子,穿着奇怪,短衣短裤,露着雪白的腰肢,光洁的双腿。画像上的女子长相挺美,和越无雪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这女子唇角边有颗细小红痣,显得更加俏皮。
“鬼……”越无雪看他一眼,把画像拿过来。
这是她的自画像,不是鬼,又是什么?她怕在这里呆久了,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她后来又画了许多次,可都不如这一张,所以便装裱好了,留成纪念,永远纪念那个悲催的、相信爱情的郝夏。
“有这么漂亮的鬼?”
焱极天抬高手,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
“要不要我把这鬼召来伺侯你一回?”
越无雪冷笑,踮高了脚尖想要夺回画。当时她是爬着梯子上去藏画的,现在她浑身酸痛,又有焱极天这个会跳高的,一时想偷懒,所以才支使他上去。
“她是何人?”
焱极天见她满眼急切,把画还她,又问。
“不知道。”
越无雪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
“是个客人出金十两让我画的,画好之后一直未取,人家既然出了钱,我自然要好好保存客人要的货物。”
焱极天半信半疑,看着她小心地叠好画。纸上有落款,可是字很奇特,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字。这个越无雪难道真是妖孽,所以才这样独立特行?
越无雪走到院墙角落,拿了把生了锈的小锄,在玉兰树下一阵挖,一只酒坛出现在二人眼前。越无雪一脸欣喜,用力把酒坛给抱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搬到了一边的小石桌上,抹了把汗,一把掀开了酒坛封口,笑着说:
“哈,原来我的好酒还没被挖走,焱极天,你今天有福气,这酒没人尝过,我以前准备寿终正寝的时候来上一坛的。”
焱极天只闻到漫天的酒香,这香奇异非凡,至醇至浓。
看过她太多花架子百出的调酒,那些酒也甘美卓绝,可是这一坛酒,却超越所有的酒,闻之,便令人向往。
“这是何酒?”
他讶然上前,低头看坛中幽黑的酒液,初升的太阳照进坛子里,铺上一层暖光。
“它叫…重生……”
越无雪轻轻地说了一个名字,在焱极天愕然抬头的时候,她已经凑过去,抱着酒坛子往嘴里倒,哗啦啦地几声响,焱极天都觉得糟蹋了,夺过她手里的酒坛子,犹豫了一下,也仰头喝了一大口――
辛辣,如火焰一般滚过喉头,窜进他的胃肠,再在他的体内点燃激|情之光,整个人突然就兴奋起来。
“好酒。”他赞道。
“以前我为了它,付出了两百二十九天的努力,爬过了几十座山,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那眼泉水……泉边生长着美丽的合欢花,可惜,我都没喝上一口,就……”
越无雪闷闷地说了一半,把话吞回去。都过去了这么久,她始终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死得太惆怅罢了。
她和他起了争执,滑下去的时候,他居然用力再推了一把……从此她成了越无雪,一个比郝夏的命好不了多少的人。
可是,霉霉相遇,不应该负负得正吗?为何演变成了霉的立方?
“你在哪里寻到这眼泉的?”焱极天又饮了一口,问她。
“嘻嘻,踏破铁鞋无觅处,就在尼姑庵后面,尼姑庵后面有好多合欢花,哈哈,尼姑春|心不死,醉后也会解罗衫,我可是捉到好几个……”
越无雪也兴奋,显然是被重生酒给刺激的。
焱极天想,这可能真是个妖孽吧,否则怎么会有女子大大咧咧说这样勾|人的话?不过,据他所知,尼姑庵那里并没有合欢花。
“怎么没有?那花双蕊重瓣,交颈而生,艳丽非凡!”越无雪愤怒反驳,他不能睁眼说瞎话,明明和合欢花长得一样,聂颖也说那就是合欢。
可听完越无雪的话,焱极天的脸色骤然变了,立刻伸手击向胃上的穴道,要把酒给吐出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