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种好脾气,其副作用也相当出人意料。
因为这使得相当部分官员,把骂皇帝视为博取社会和政治名望的捷径,这大约也是他始料不及的。甚至到了后来,这种风气愈演愈烈,张萱在《西园闻见录》中记载有当时礼部尚书于慎行的话,他对此种骂皇帝现象的评论就很是一针见血:
近世士大夫以气节相高,不恤生死,往往视廷杖戍谴为登仙之路。一遭斥谪,意气扬扬,目上趾高,傲视一世,正所谓意气有加也。
确实,当时的士大夫以骂皇帝为荣,一旦被处罚就可以博得盛名,以至于飞横跋扈,对皇帝的辱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种病态的心理和病态政治,也为中国历史上所仅见。
但是,不管怎么说,万历是名臣张居正一手**出来出来的高足,他并不愚蠢,在这个问题上更是尤其清醒。《汤显祖诗文集》的《论辅臣科臣疏》中,就有记载说万历指责大臣时道:
汝等于常时每每归过于上,市恩取誉。辄屡借风闻之语,讪上要直,鬻货欺君,嗜利不轨,汝等何独无言,好生可恶,且汝等不闻“宫中府中事皆一体”之语乎?何每每搜扬君过,沽名速迁为?
据此,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其实万历对官员们这种沽名钓誉的把戏心里明白得很,而当时的礼部尚书于慎行,也一样清楚万历为什么要将相当部分奏折留中不发,在他《谷山笔麈》的《臣品》一卷中,就有这么一段记载:
今上在御日久,习知人情,每见台谏条陈,即曰:“此套子也。”即有直言激切,指斥乘舆,有时全不动怒,曰:“此不过欲沽名尔,若重处之,适以成其名。”卷而封之。
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田大益为什么把万历骂了个狗血喷头却平安无事了。
在万历的心目中,他便是属于“欲沽名尔,若重处之,适以成其名”的那一类。所以,你老兄的这种骂架帖,我给你来个“卷而封之”,不让你得逞,左右你骂我也不能让我少几两肉,由得你去。
不过这么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虽然万历以其好脾气好涵养不回应臣子们的骂架,可却无法让他的臣子们不继续骂他,而这些官杀又是杀不得的,所以我想换了是我,哪怕当时火冒三丈,到了最后大约也只能和万历一样无可奈何,给他们来个“卷而封之”束之高阁拉倒。<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